不是?”王班长挤眼弄眉地看着我,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是半个温州人。
“即使斗得过,又怎么样?中国人不斗中国人,对不对?我准备到一个中国人去得少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新的机遇呢?”
小苏问到:“哪里?”整个酒席,当王班长讲话时,他都显得比较兴奋。小苏倒是想像王班长那样潇洒,但没他的勇气和特质。冒险家不是你想当就能当,你得爱好冒险,甚至敢搏命。
“南美,那里也有中国人,但都是国营公司在做。我们这种个体户,去的还少。我下一步第一站,估计要到阿根迁。”
李茅笑到:“你是想去跳探戈吗?”
王班长跷起他的伤腿,说到:“跛脚跳探戈,说不定会创造出舞蹈新风格呢。”
这种自嘲,是幽默的高境界。
小苏的老婆也是王班长的粉丝:“王总,你要是在南美找到新的项目,可不要忘记,带我们家一把。毕竟,我们家又失业了。”
“必须的!你们家是我在北京的办事处。”
我反问到:“那我呢?我不算?”
“你!温州人,不跟你来往。”大家又是一阵哄笑,王班长接着说到:“我那破车,就是我的北京办事处。原来是送给你的,谁知道,你不珍惜,你把他送给小苏了。那好,小苏家就成了北京办事处。当然,我在北京还有个家,就是你班长的家,昨天我们已经说好了。今后,孩子上大学,就考北京的,让老陈来训练他。要说,看到老陈的儿子,我就知道,他是训练孩子的好手!”
大家说笑一番,也免不了夸赞李茅的孩子一番。要说,当孩子毫无防备地看你时,当孩子睡觉时偶尔露出的微笑,真的是,那么迷人。
当送走所有人,宾馆就剩下我和王班长时,他留下我,要跟我长谈。我给妍子电话请假,说要陪王班长一晚,他明天就回安徽了。
“王班长,你昨天跟班长喝酒,怎么不叫上我呢?”
“这是你班长故意的,机场是他去接的,没通知你。你班长跟我单独说了好多事,大多与你有关。反正我今天把你留下,也是你班长的意思,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懂吗?”
这很让我诧异,班长跟我如亲兄弟一般,有什么话不好跟我直接说呢?还要第三者转达,我与他之间,什么时候,变得有距离了?
“老陈分析了你的情况,他太了解你,他自己有些话也下不了决心,让我站在我的立场来分析。我觉得,你班长心里真把你当弟弟,但他努力的结果不明显,所以,让我来当说客。”
“什么意思?”
“按你班长的说法,你跟妍子长久不了了。当然,他过去极力劝说你跟妍子和好,这是他想让你过一个正常的家庭生活。你知道,老陈是家庭主义者,他一直知道,你缺乏家庭的温暖,所以,用了一切努力,来恢复你的家庭生活。但是,现在的状况,他也很灰心。”
“我觉得,我跟妍子,还是有可能重新热起来的,我还在努力。况且,我努力,也是因为班长的教导。”
“正因为这样,他不再来劝你了,让我来。兄弟,按我的分析,你们走不长了。为什么?家庭需求论,我跟你讲过吗?”
我点点头。他的家庭需求论,就是互补关系的建立,夫妻提供给对方最要紧的需求,才能够使家庭稳固。
他本人,就是这个理论的实践者。嫂子需要稳定、尊严和富裕的家庭生活,他提供了。他需要自由和开放,嫂子提供了。这一对夫妻,是绝配。他们在一起时的热恋状态,他们在分开后的各自相安,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夫妻关系。
“但是,你和妍子,能够互相提供什么呢?事业上的合伙人?不对。你们的事业,没有什么共同追求的。如果说过去还有,就是酒吧,但是,现在,妍子对酒吧已经不感兴趣了,她本人都没去过了,是吧?”
他怎么知道?肯定是班长告诉他的。我又没跟班长说过,肯定是班长平时故意打听到的。班长为了掌握我的情况,费了多少心思!
“你们两个,并不需要很多钱,况且,已经有的钱,已经满足了你们的基本需求。我看得出来,更多的钱,也不能给你们带来更多的快乐,对不对?你们有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宏伟计划吗?如同我一样探索未知的市场?如同李茅和然然一样,发展一项领先的技术和公司?如同小苏和他老婆一样,可以在金碧辉煌的生活中找到快乐?你们都没有。如果金钱不是用来构筑某个共同感兴趣的事业,挣钱就不会带来快乐,这叫什么?心理学和经济学都用的那个词?”
我回答到:“边际效用递减。”
“对,是那个意思。我没你有知识,说不出来,但我感受得到。”
王班长继续说到:“你班长是古代道德的遵守者,他信奉的信条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这就是他说不出口的原因。但是,我要问你,你跟妍子目前的状态,是婚姻状态吗?小庄,你不要骗我,你们现在,有没有稳定的性生活,我都值得怀疑!”
我不好否认,当然,沉默,也相当于默认。
“她信佛了,是吧?把佛堂都摆到了你们共同的书房,是吧?你班长每次到你家,都要借故,参观你们的卧室一番。这个结论是他得出的,因为,他无时不刻,在关心着你的幸福。”
此时,我还能说什么呢?这种情况已经被班长看出来,估计,爸妈也早就看出来了,我们还装什么装?
我不服:“王班长,我还在努力。妍子和我,都准备搞一个慈善事业,算是有共同的事业吧。把酒吧赚的钱,全部投入到上面去。在云南,准备像李茅那样,支援一个学校,提高他们的教学质量。算是合伙人吧?”
王班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要自欺欺人了,小庄。你与妍子,都在自欺欺人!”
这样评价我与妍子,如果换作其他人,我是难以接受的。但面前是王班长,是关心我的人,是洞察世事的人,并且,他的背后,还有一个,我目前最值得信任的班长。
“所谓事业合伙人式的夫妻关系,一定与夫妻这两个字有关。你们做个慈善,就叫事业合伙人了?我问你,假如你这个事,与我合作、与小苏合作、与李茅合作,有区别吗?”
问得好,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区别。虽然,我们出资,都是共同经营的利润出资的,这点,与他所说的人,看不出区别。但我们所委托的对象,有我们共同的经历。
我说到:“在云南,我与妍子度过了一段真正的爱情,我们还认识了共同的朋友,给我们启蒙了佛学的知识,我们共同觉得,那地方,与佛,与我们,都有缘分,也许,这就是区别。”
“佛教,与夫妻的身份,有缘分吗?伙计,那是出家人干的事,是不是夫妻,都可以。兄弟,那不是稳固夫妻关系的事业。何况,夫妻关系中,最重要的关系,在你们学佛有进展时,会更淡。”
他这一口气,给我两个称谓,伙计,兄弟。他也是急了,他也是无法表达他对我的焦急之情。但是,他所说的最重要的关系,我知道,是指身体,是指性。而这种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关系,我与妍子目前没有。即使有共同的佛教兴趣,这种关系也难以恢复。
“不是我劝你,不是你班长说不出口。庄娃子,你该醒醒了。当变化必然到来时,你就得为它作好准备,控制好风险。”
我有什么风险?钱,这个不是风险。况且,妍子在她跟我的第一个未签署的离婚协议上,生怕给我的钱少了。
“发什么愣!你知道,我所说的,不是钱上的风险。而是你难以原谅自己的感情的风险。我知道,妍子一家,给你的太多了。给你平台、金钱、尊严、亲情以及证明自己的成功的经历,而你就这样离开,你一生,良心上是过不去的。那么,你就要让自己的行为宽慰自己的良心。”
他这样一说,仿佛击中了内心所想。妍子一家,不管是从物质上还是感情上,给予我的太多。况且,那些美好的回忆,怎么能够让我舍弃?妍子,没有我,她会不会失落和痛苦?
我望着王班长,好像要听他的答案。
“关于良心的付出,我不能替你做决定。这是你自己最清楚的事情。但我可以给你提示:最低的底线,是不给别人痛苦和麻烦。稍高一点,是给别人以安慰。最终目的,是让别人心里走向轻松和愉快。所以,方法和内容,你懂的。”
此时,我内心就是有一万个纠结,也需要答案。即使有一万个不舍,也得为分手做准备。
我问到:“王班长,你说,怎么样才能让对方轻松和愉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