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桢压根儿就不知道,有个人对自己心上人有了些别样的心思。他眼下就住在宫里,与父亲广平王一同陪太后、皇帝过重阳节。按照旧例,少说也要拖到节后两日才会出宫去。今日朝上皇帝给了建南侯府好大的脸面,消息也传到他耳朵里了。他心里为赵家人欢喜,便盘算着,等回了王府,就立刻上建南侯府去道贺。
顺便……再一见赵家妹妹。
他的心事,广平王心里也有数,虽然暗暗好笑,但还是盼着儿子能心想事成的。他寻思着重阳已过了,宫里也没什么事,待得久了未免无趣,整日还要听皇帝为了皇后发愁的抱怨,又或是听皇帝拿着那些劝他纳妃的奏折发火。广平王想要早日出宫了,跟高桢一说,高桢自然是举双手赞成的。父子俩便约好了,晚膳时跟太后说去。他们父子在宫里的难处,太后也是明白的。只要太后点头,明儿一早他们就能回家了。
谁知晚膳前到了慈宁宫,太后却在跟皇长子与皇次子说话。兴许是把高桢那一番劝说听进了耳朵里,又或是想明白了,太后如今对两位皇子可说是慈爱有加,几乎日日都要见一见,一改过去的冷淡态度。就连公主,她偶尔也会叫乳母抱过来给她看一看,日常起居她也时常关心。大约是因为这样,即使皇后无心照管公主,公主也没病没痛地过来了。
两位皇子在场,广平王与高桢只好先彼此见礼,寒喧几句,有些话却不方便直接说了。广平王想着,等一会儿用过晚膳,皇子们自然就会先告退了,到时母子间有什么话说不得?倒也不着急。
可是太后见了大儿子来,却有事情着急着见他,但这件事又不好当着高桢的面说。因此太后随手一指:“晚膳还要一会儿才到呢,桢儿陪你两个弟弟到西暖阁里玩儿去吧。哀家有话要跟你父亲商量。”
高桢有些惊讶,太后能有什么事,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呢?这种事素来是少见的。但转念一想,他又怀疑太后大概是要跟父亲提续弦之事,顾及他的心情,因此不欲他在跟前旁听。高桢浅浅一笑,干脆利落地应了,便带着两位皇子进了西暖阁。
西暖阁是太后平日休闲消遣的所在,南边靠窗有大炕,炕柜、炕桌上摆着各式棋具、双陆、九连环、孔明锁、针线、花样子、笔墨或是戏本子之类的东西,有女子玩的,也有男孩子玩的。高桢与两个皇子都是太后的亲孙子,平日没少过来,因此都熟悉得很。皇次子不等宫人动手,就自个儿爬上炕去,打开了炕柜左上角的抽屉,拿出两个极精巧的孔明锁来,自己留下了一个没玩过的,递了一个玩过的给皇长子,瞥了高桢一眼,犹豫了一下。
皇长子脸上微红,大约是觉得弟弟做得太不客气了,便帮他把话圆过去:“桢哥想下棋么?我陪你下吧?”
高桢微笑着在炕桌的另一面坐下,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好呀。许久没与大郎下棋了。”
皇长子暗暗松了口气,忙取了围棋棋盘与棋子出来,高桢随手清理了炕桌上的东西,堂兄弟俩就开始了对弈,倒把皇次子给晾在了一边。他小脸涨得通红,手里拿着个孔明锁呆了片刻,又犯起了别扭,索性也不理会他们二人,自个儿坐到北墙下的长榻上自娱自乐去了。
皇次子从前受皇后影响,对高桢没什么好印象。虽然先前皇后被皇帝斥责了一顿,事情经过曲直皇次子也都知道了,清楚是自家母后犯了错,实不干皇叔与堂兄什么事儿。可是早已固有的印象,没那么容易扭过来。他又跟皇长子不同。皇长子虽然也听了皇后不少调唆,可他与高桢年纪相仿,自小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较多,素来感情和睦,又有皇帝教导,受皇后谗言的影响不大。皇后犯错,让广平王与高桢受了气,皇长子心里就觉得对不住皇叔与堂兄。再有高桢在皇帝面前为他立储进言之事,他对高桢十分感激,见了面就觉得亲近,心中半点隔阂都没有。
正因为皇长子对高桢亲近,所以今日两人下棋,下着下着,他就忍不住跟高桢说起了烦心事:“我有三四日不曾见过母后了,父皇不提,我也不敢说。先前打发底下人去看母后时,听闻母后近来又不曾好好吃饭服药,每日只是呆坐佛前,精神也越发不好。我心里担忧,想跟弟弟去探望她,又怕父皇生气。”
高桢心里对皇后半点好感皆无,只不过是给皇长子面子罢了:“这有什么?皇后对外说是告病,其实只是禁足,身上也没什么不好的,本就不该吃药,吃了才不好呢。如今皇后只是受了打击,一时想不开,才会没精打采的,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振作起来了。大郎若当真想念皇后,只管跟皇上提就是。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儿子有孝心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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