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眉头紧皱,甚的都没说,先端了阿芒放下的空碗去厨房添汤。
阿芒亦是打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就更不想颖娘多思多想了,待她回来后,就接过汤碗告诉她:“后来‘福寿堂’的丁朝奉也管我们买了六份茶食,只不知道他要派甚的用场。”
颖娘点了点头,并没有多想,更不为一晚上卖掉六十份儿茶食而高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又去看丫头,预备给他添汤,却见丫头正这么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看,碗里的甜汤几乎就没怎的动。
“你这是怎的了,是不是太累了?”颖娘觑着他的脸色问他道。
丫头的视线却在阿芒的衣袖上一闪而过,磕巴道:“没,没甚的。”
这还叫没甚的?
这话儿说的饶是果娘都不会相信,不过颖娘也不曾说破,只是想同他们好好商量商量,看看他们三个能不能两两结伴,轮着去“楼外楼”兜售茶食,这样谁都能有喘口气的机会。
丫头已在埋头喝汤,只喝的太快,反被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那副慌手慌脚的模样,怎的看怎的透着两分的心虚。
颖娘微微摇头,赶忙快步过来,像安抚果娘似的轻拍他的后背,哪里知道竟叫他咳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收手站在那里不敢动,求助似的朝阿芒望过去。
阿芒也不知道丫头这是怎的了,只大概其知道,他有心事儿,而且还是不想当着颖娘的面袒露。
自然不会勉强他,就朝颖娘一点头,示意他会过问的。
待到洗漱歇下,果然径直问他:“你今儿这是怎的了?是不是太累了?”
丫头就不说话了,半晌,挠了挠头。
并不是他不想同阿芒说实话,而是他不知道该怎的同阿芒解释,甚至于他都不知道他今晚是不是眼花……
就在张大哥同袁先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之间,他似乎看到袁先生去拽张大哥的衣袖了。
至于说似乎,是因为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而是从他们身后的影子上大概其看到了这么个举动,也就一闪而过罢了,所以他根本不能确定他看到的到底是真是假。
更何况,就算是真的,他好像也不知道该说甚的,就是觉得惊讶,不过似乎还有隐隐的兴奋。
可就在方才他们坐在堂屋里吃甜汤的辰光,就是这么寻常的一件事儿,可当他看着阿芒同颖娘说话的辰光,似乎不但眼花,就连心里都恍惚了那么一瞬,倏地就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还罢了,关键是之后的感觉,他简直没法儿去描述。
只知道一个简简单单喝汤的动作,他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原本寻常的动作倏地幅度变大了,而且心就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呼吸更是困难,就连手上的皮肤肌理都尤其的清晰……他觉得他自己的五识似乎是要爆发了,一切都变得这样不真实。
可就在他觉得就要喘不上来气的那一刻,这样的感觉又倏地消失了。
好像从未出现过,可那种恐怖的感觉却在存在他的意识里,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丢到了另一个天地,又好像倏地被从这个天地抽离了……
丫头觉得自己似乎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