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千朔早早就随军走了,芷珊来来回回在朱府和洛府之间去留不定。上次芷珊在府中戴着那枚绝世的簪子,被千朔一眼认出是自己带给蝉玉的,心里很不痛快,喝了点酒,训斥了她,搞得芷珊心里委屈,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人说了一通。后来千朔走的时候干脆顺水推舟的让芷珊回到朱府去,并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对她完全没有多余的想法。
之前的日子里芷珊在洛府俨然成了女主人一般,可突然之间千朔把什么都说开了,让她的脸皮多少也过意不去,只得回到朱府。蝉玉听了,立马又给她撵了回去,依旧都主动送上了门,哪有回来的道理,等这一仗打完了,就把该办的都办了。反正芷珊姐又不在意做妾室,就不信千朔会不给自己这个面子了,这么好的女子哪里去找,芷珊也在心里默默的念,总会等到的……
蝉玉这干等着晋王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回事,等入了冬就不好出去了,干脆一行人先杀出太原府溜达溜达,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轻车熟路再赶过去不迟。除了蝉玉的屋里挂着玉蝉,蝉玉的马车也与其他大人的不同,镶着漂亮的玉饰,也是蝶萱上了心,怕她不在身边照顾,蝉玉又忘记戴玉。云磊和蝉玉出了城,直奔了潞州,几经波折,见到了庭礼,他成熟了,但整个人也少了些飞扬的神采,瘦了一大圈,看来世事折磨他的身心了。休整了一日,庭礼陪着蝉玉和云磊去祭拜了自己的大哥,继而带着两人前往当初住过的九顶山。
“之前我给你带的东西都收到了吗,我把胡梦姑娘送回广陵了,你放心吧。”蝉玉掖了掖自己的斗篷,天气越来越凉,已经十月,秋风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了:“昨天你兄嫂在,我没法说,现在亲口告诉你,我也安心了。”
“你在信中交代的时候,我就放心了,咱们几个人之中,我这个最不着调的人都要独挡一面了。”庭礼让下人们牵着马车等在路边,三个人往山里面走。
“怎么?有些力不从心了?”蝉玉看着他憔悴的样子:“说说看,我能帮上你什么?”
“咱们韩少爷可没有力不从心的时候,只怕是精力旺盛呢!”云磊一笑,从后面紧走几步:“昨天我听下人们说,庭礼天天学书入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呢。”
庭礼探口气苦笑:“云大哥别消遣我,书到用时方恨少,是什么都不会,才会现在临时抱佛脚,总怕别人因为我一个人的过失,给我大哥丢脸,轻贱了整个韩家。”
“同气连枝,宗族不会不帮衬你的,你不用这么不要命,哎!我昨天听你的兄嫂说,有家的闺女不错,她还让我给上上眼呢。”蝉玉一坏笑,胳膊肘故意搥了庭礼一下,庭礼没站稳晃了:“就冲我兄嫂跟你亲近,可见她中意的那家的小姐,多半也是个十分会忽悠人的角色……”
蝉玉瞪了他一眼,呵气成霜:“那说明这家的小姐很不错,你也不要太挑剔,一府的正室夫人,有些脸面,能帮得上忙才是最重要的,宗族门楣总要高过你各人喜好,别意气用事,等过几年韩家大院在你的手里稳固了,再纳几个喜欢的姬妾不迟。也就是你,换作旁人,我才不说这种不害臊的话。”
庭礼啧啧啧几声,诡异的看着蝉玉:“你说的不害臊的话还少啊小屁孩,亏得你个没出阁的大姑娘,说出去都没人信。”
说的云磊噗呲一笑,怕庭礼又挨掐,赶紧打住:“蝉玉也是为了你好,你选夫人的时候,多听听宗族长辈们的意见。”
“那过几年,她真的还会回来吗?”庭礼显得黯然神伤,蝉玉知道他在说胡梦:“她,不会回来了。”
“可是刚才,是你说的……”庭礼有些激动。
蝉玉打断了他,转过身,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是!是我说的,你可以纳自己喜欢的妾,但绝不是胡梦!一府的姬妾如果拥有过分的宠爱,那势必会导致什么你知道吗?”说着蝉玉双手搭在庭礼的肩上:“听我的,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就当这是一场梦。”
“为了大局就要放弃所爱,就要放弃自由,蝉玉,云磊,我真的,这么短的时间我一时真的做不了,有的时候我感觉我在硬撑,韩家这一个烂摊子我根本捡不起来。”庭礼蹲在了一边,埋下头,格外痛苦。
云磊和蝉玉看着他,走到他的身边,蝉玉哽咽了:“活着比死了要难,可每个人都还是活着,都还在硬撑,因为你心中所爱的不该只是一个女人,因为你心里所拥有的自有远比天下要广大。”蝉玉抱住庭礼:“你的亲朋是你所爱,你的家国是你所爱,你应该爱的那么多,就算真的不自由,那只会是你自己禁锢了自己。”
云磊站在蝉玉的身后,这一番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是那么沧桑,这个孩子正在渐渐长大:“是啊庭礼,聚散离合是人世间最正常不过的东西,你的自己调整,不能做个懦夫,我们眼里的庭礼,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不是个泪眼婆娑的娘们。”
一句话说的庭礼破涕为笑:“我知道,所以也就跟你们念叨念叨,走吧,前面就是小屋,我哥和我一直派人照看着,和原来,一般无二。”
果不其然,不远处,已经能望见小屋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