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说辞了。”
安奇生神色平淡,负手立于一块石碑之前。
这一块石碑大且高,其上所描绘之画面也比之前的那块更为清晰,隐间其上云雾渺渺,其下山川如画,上有日月同天。
气势豪迈雄壮至极。
其中虽不夹杂任何修行功法,神通密语,可其表现出来的气魄,却是让人为之动容。
安奇生负手而立,白发随风而动,语气缥缈似云烟直上三十三天:
“日升月落,天地轮转,时而沉寂,时而勃发,人于天地间渺小若尘埃,顺应天时,本也没错。
时来天地皆同力,扶摇直上九万里,古今以来,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方迎秋静立一旁,静静听着,他本想自言语之中揣摩这元阳道人脾性,心境。
此时心中却有着动荡。
在安奇生平淡的声音之中,他能听到无尽波涛汹涌,以及一丝淡淡的不以为意。
“然,时人乘运而起,运落之时,就是葬身之时!运去英雄不自由,我辈修士,顺逆由心,又何必在意什么大世,非大世?”
安奇生蓦然回身,看向方迎秋,林枫墨,大始圣主,乃至于在场所有的大始圣地长老,真传弟子。
其眸大亮,神光垂流,犹如日月同起,一如其背后的天地之图,浩瀚苍茫,气势雄浑浩荡。
“你......”
大始圣主的瞳孔一缩,心神有着刹那的动摇。
在这一瞬,他感应到了面前这白发道人不加掩饰的气魄,那是顺逆由心,天地随我,而非我随天地的无上心志。
他不知道区区三十多年这道人是如何养成这样无敌者的气魄,但很显然,纵然自己将其太高到了极限。
如今看来,只怕还是有些低了。
“今日我拜山而来,心无杀念.....”
声音平静,气息缥缈,言语之中,却有着无尽的波涛涌动:
“否则,纵有诸多人环绕保护,纵有大始金钟在上复苏,纵暗中有封侯底蕴窥视,有诸多灵宝含而不发,
我要杀你,也在反掌之间!”
话到此处,在场所有人的神色皆是狂变。
大始圣主面色一沉,就感觉到了一道似蕴含山川河岳,日月星辰皆在其中的沉重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信,还是不信?”
呼~
无形的气压有如天地间最为冰冷的寒流吹过整个悬浮天宫。
偌大天宫之中,大始圣地的诸多长老,真传弟子,暗中的,明面的高手,全都只觉心头一寒。
血气似被寒流凝结,四肢,身躯都有着刹那的僵直。
分明不含丝毫的杀机,但在这一刻,所有围观之人,却都头皮发麻,心中升起恐怖的警兆。
似乎下一瞬,天就要塌!
霎时间,整个悬浮天宫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人都在看着安奇生,也看着面色沉凝,衣衫无风而动,似无比震怒的大始圣主。
信,还是不信?
平静的声音如同雷炸,似太古星辰爆碎,震耳发聩。
大始圣主心中先是大怒,随即泛起彻骨的寒意。
纵此时诸多人环绕保护,纵上有大始金钟即将复苏,纵暗中有着圣地底蕴窥视,等待......
此时他竟也有种赤身裸体立于彻骨风雪之中,茫茫天地皆白,唯自己一人的恐怖错觉。
“我......”
他看着那立于石碑之前,气息浩瀚若天穹的白发道人,两手指节有着‘咔咔’声响。
他有着无比强烈的直觉,这直觉来自于心中,也来自冥冥之中的天机。
只要自己说个‘不’字,就会迎来那道人雷霆一击,直接以最为强霸的姿态,将自己轰杀在悬浮天宫之中!
仅仅是彼此对视,一股无形而强大,森寒而冷酷的肃杀之意已然充斥了整个悬浮天宫。
无声无息之间,悬浮天宫之上的所有阵法,禁制,皆已被触动,激发,神光一时大作。
煊赫茫茫云海,于长空之中,勾勒出悬浮天宫之中的一幕幕。
一人,横压圣地!
大始圣山之中,无数大始圣地的内外门弟子,看着这一幕,心中尽是骇然。
他们没有想到,这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看到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可是大始圣地啊。
东洲至强的三大势力之一.......
如今......
“呼~”
沉重到不可思议的气息压迫之下,大始圣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自长长吐出。
一呼一吸之间,他的脑海之中有着灵光一现。
如烟前尘,如云往事在此刻皆在心头流淌而过。
生有异象,幼年学法,青年学道,人到中年,已登临东洲绝顶之位,成为整个东洲最为有权势的三人之一。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如此怯懦......’
两千年云端静坐,两千年生杀在握,两年年予取予夺......
两千年,
两千年......
而在这一呼一吸之间,前尘种种悉数被其吐出体外,蒙尘的心灵又如被擦拭过后的神像。
绽放出纯粹而璀璨的神光。
呼呼~
天宫风起,无声无息间化作齑粉的冠冕束缚不住的飞舞长发之下,大始圣主抬头: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