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轰!
房间的地板突然破开一个大洞。
下一刹那,一具高约十三米的黑色装甲出现在房间正中。
于此同时,比尔·克莱斯顿背后的爆炸掀起的烈焰与冲击波将他彻底吞噬。
但在他的意识沉入黑暗前的瞬间,他脸上却有一丝既惊诧,又欣慰的表情一闪即没。
比尔和其他人几乎同时瞬间认出了这副装甲的真身。
这是传说中的童玲教官的T100装甲。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的事情,都与我无关了。
比尔的意识泯灭。
在冲击波弥漫到身前的瞬间,T100撑开了能量护盾,只稍微泄露出去一丝。
2秒后,T100再接连撞破数层墙壁,出现在居民舰中的一个空旷通道中。
T100装甲的手心里,躺着被爆炸冲击余波震晕过去,身受重伤的唐颖鹜。
她双目紧闭,满脸血迹,既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她身上满是裂痕,血肉翻转,鲜血喷涌。
她看起来形容凄惨,处境危急。
但科研人员们却陷入狂喜。
她活下来了!
但刹那后,科研人员们却又一个个的面若死灰。
因为扫描结果显示,她的大脑已经受到重创。
两道深深的沟壑穿过了她的大脑。
恐怖的失血量也在摧毁她的生命。
她的意识正在迅速消散。
T100装甲微微低头,童玲隔着装甲座舱面罩直勾勾盯着掌心里的女子。
童玲在唐颖鹜的眼角,看到了两行热泪。
可惜思维捕捉小组那边又只能收到白噪音,没人知道唐颖鹜的泪水究竟因何而流。
人们只能揣测。
这可能是她出于天生无心者的不甘。
她为自己而感到悲哀。
她从未以自己想要的姿态而活过,甚至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作为一名天生无心者,她或许知道自己与人类的区别,又或许不知道。
她的人生里满是问号,且得不到解答。
她也不清楚自己存在的使命,对创造自己的种族可能心怀感激,也可能把更多怨恨深埋心底。
她或许又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悲怆,为终于有后代延续而感到激动。
三十秒过去,唐颖鹜的大脑思维终于停滞,思维捕捉小组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连白噪音也没了。
唐颖鹜终究还是死了。
T100将她放下,背后伸出一支长长的机械臂,刺向她的小腹,从里面挖出一块血肉来,再将其送入装甲医疗系统迅速合成的人工培养仓中。
女娲计划剩下的负责人们呆呆看着那个代表胚胎的投影,那重新恢复蠕动的细胞质,那正以稳定的速度慢慢耦合的DNA链,既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跪拜心中的神祇。
唐颖鹜死了,但胚胎却活了下来。
人们脸上的表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短短几分钟内,人们的心情实在太过大起大落,几乎要超过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极限。
哒哒哒哒的声响从交战区域附近的通道传来。
几十台末日守卫者终于从四面八方姗姗来迟。
童玲回头看着这些智慧战械,启动T100装甲的最高战时指挥权。
面无表情的她只说了一个字,下达的命令言简意赅。
“杀。”
三天之后,这场持续两年多,既有意识形态对抗,又曾短暂尝试过和平演变,最终却爆发出武力暴动的叛乱彻底宣告结束。
童玲将胚胎一直带在自己身上,从第一艘居民舰一直杀到被自由意志联盟最先控制的主力战舰上。
那名带头叛乱的顶峰战士被童玲彻底撕碎,其跟随者更是一个不留。
这场政变最终以舰队损失三亿人口,数千艘战舰而结束。
这三亿人口中,第二代与第三代大约占两亿三千万,第一代老一辈却占到7000万。
这比例看似很低,但其实这些老一辈里很多人本来不用死。不少人是从冷冻状态中解除,再立刻投入到战争中。并且,这些人不管是战斗型人员还是科研型人员,都完全没考虑过和自由意志联盟谈判,纷纷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武器,不管自己擅长还是不擅长,参加战斗是不是送死。他们毫不犹豫,坚定至极。
舰队的损失很惨重,但最终赢了,大约需要不足二十年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所谓的自由意志,在立即死亡的威胁之下,成了梦幻泡影。
但事情并未立即结束,乖乖交出武器的叛乱者,高举双手,被末日守卫者押送至集中关押的囚牢舰中。
囚牢舰中关押的人超过七亿。
如果末日镇压程序继续审判下去,这七亿人大约只能留下不足五千万。
囚犯们垂头丧气得扎堆蹲在狭小空间里,目光里满是迷惘与恐惧。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心里也有挥之不去的后悔。
很多人感到无比纳闷。
明明大家一开始的想法是好的,不管心里有再多不满,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还有,为什么那些老一辈会如此冥顽不灵。
不少老一辈明明一辈子都在搞科研,又或是在当工人,战斗能力几乎为0,可为什么真打起来,一个又一个却都那么拼命,并且完全不听解释,只把所有自由意志里的人都痛骂成叛徒。
人们开始扪心自问。
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可我们到底错在哪里?
算了,都不重要了。
历史无法被遮掩,在记忆读取下,真相必然浮出水面,撒谎也不可能骗过智脑核心,智脑必然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所以,被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囚牢舰里的氛围一片死气沉沉。
人们只有一个念头,闭目待死。
“我决定终止末日镇压程序。”
就在人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囚牢舰中却响起了全舰广播。
下一秒中,童玲的脸孔以投影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她依然面无表情。
人们无比惊讶,既欣喜,又不解。
“我会告诉你们,什么是小自由,什么是大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