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小道妖魔,还要我们执杖官去劳心劳力跑一趟搜索,你蜀山宗好大面子啊,一句话就要调动我们执杖官……真是昔日神洲第一大宗呢!”
几个执杖官面容都有笑意,他们虽是太浩盟派下来拱卫王朝的修行者,但亦是长老级别了,现在该坐着享福了,还像是年轻雏儿干活?眼前这位蜀山长老到底有没有摆明白他的位置?
严重润笑道,“不急不急。穆潼长老,我们作为执杖,当然还是要以眼下事务为主。”
穆潼一愣,“什么意思?”
严重润道,“若我记得不差,贵门来到我南苍洲,进入我大梁地界,得到隐秀峰休养,我太浩盟作为修行同道,给予了最大的人道援助吧?”
穆潼躬身行礼,“太浩盟于危难之际对我脉门人施予援手,此义莫不敢忘!”
严重润一笑,“即是如此,为何贵门蜀山宗先行忘义,违反我等制定《蜀山弟子南苍洲暂留协定》,竟然出东海擅自进行搜寻,还在我大梁地界布置阵法,更不经我王庭执杖批准,就擅自出动器修弟子剿妖除魔。旁人知道的是你们在降妖,但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趁此机会,搅动我大梁呢……”
严重润淡淡道,随即一席话,掷地有声,“规矩难立啊!”
穆潼一怔,“我方出动之时,已经派人通知了王庭执杖……”
“可我们得到通知,并没有允许你们蜀山擅自行动!”
穆潼伸手,展示眼前人间地狱的场面,“执杖大人!眼前这一幕,我们来得及等你们批准吗,事实上妖祸来得极其迅猛,我们赶到的时候,渔村已经遭祸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那帮妖邪降服!”
楚桃叶在内的众多蜀山弟子,此时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向这方。
“你们……”严重润仍然在笑,但此时只剩下皮笑肉不笑了,“不也没有救到人么。”
他神情严肃起来,“穆潼长老,你们蜀山门人已经违例了!此间的妖祸我们会着手调查,你必须立即约束门人,返回峰内,不允许再进行任何干扰我大梁正常的事务行动的情况出现,否则恐怕届时就不要说我太浩盟不顾同道之谊,按照协定行事了!”
穆潼焦急道,“我们立即离开也可以,可执杖官大人务必立即搜寻这帮古妖,若意料不差,他们极有可能以大梁王朝为袭击对象,届时七里宗和太浩盟,都将成为他们的目标啊!”
几个执杖官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都笑了。
严重润却收起了笑容,面容肃然。
旁边自有一位执杖官笑谑开口,“你们蜀山宗,看来真是被打怕了……亡宗灭派把你们腿肚子都吓软了么,一支古妖遗部,你以为我们吃干饭的,没有掌握其动向么?在我东海如同鼠辈,我大梁有固国剑阵,莫说是一支捕风捉影的小妖族,就是古妖大部族,要出现在我大梁太浩盟视野之下,也能将其剿灭干净!”
“今趟的妖祸查明之后,我们自会处置,如果真是那妖族遗部所为,那么我们不消你提点,自会派遣太浩盟执法者前去剿灭。你等立即收束弟子回峰,今后务严加约束管教,否则下一次,休怪我们搬出法理执杖了!”
穆潼和在场的众多蜀山菁英弟子终于明白了。
眼下渔村惨况就在眼前,无数拥有家室,妻儿,老小,他们或许只是靠着海岸,靠勤劳打渔创建了这个幸福家园的人们,此时就横死在面前,他们尸首都不全,孩子被吃掉,即便是让心境通明的修行者,也感恻隐和惨烈,从而由心底生出对邪恶,对妖魔的憎恨和铲除的决心。
然而眼前的这些原本庇护着此间的梁王朝修行者最高权威代表们,却对眼前的子民的身亡熟视无睹,仿佛只是一群鸡毛鸭狗被屠杀一般,对普通人的身死,对这处人间惨剧,只有彻底的冷漠,对于修行者而言,凡夫俗子,有时候也真如同蝼蚁。
他们关心的是他们所掌握的权威不能被侵犯,所触怒的是职权被僭越。
他们迫不及待想要维持的,只是自身的脸面和威严。
对于眼下隐藏的大祸,只是抱着轻慢和藐视,他们就像是久居安逸大腹便便的肚满肠肥之人,根本不知道脚下所站着的立足之地,正面临坍塌的危险,而他们对这种危险缺乏警觉,更可能在关键时刻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到的此刻,穆潼终于明白了赤松为什么提前离开,而且直接告诉他,“要掌握大梁。”
因为他早就知道,根本无法动摇这群早已经充满了傲慢和偏见,甚至有着一个连转身都困难臃肿身躯的人。
穆潼不去看周围的那片地狱,他霜白的两鬓飘起,抬起手,对眼前高高在上的执杖官抱拳,躬身,“我等明白了……我峰弟子,立刻回峰,眼下这里,都交于太浩盟做主!”
然后穆潼转身,带领着蜀山弟子们离开。
楚桃叶临走时回头,看到那几个执杖官已经飘落地面,互相交头接耳,目光扫向他们的方向,似乎为蜀山宗的臣服而略有些自得,因为自身的权威得到了践行。
至于身后那渔村的场景,则不过是他们闲聊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