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思已经大半不在买房子这件事上了。
手里有钱,想买院子什么时候买不行?想买哪里不行?
这并不是一件需要着急,或者非这套院子不可的事情。
与此相比,他现在其实反倒是更在意这户人家的两个孩子,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先后暴毙这件事。
但这个时候,一家人毕竟还正在看房子呢,于是他想了想,然后道:“还是且先不急着定下,但要再榨一榨,将来落地的时候好谈价钱。”
周晔闻言秒懂,这就是其实已经相中了。
于是兄弟俩回去,周昂仍是不说话,周晔却是已经彻底冷了脸,干脆不提买院子的事情了,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道:“两条人命,衙门里居然没接到任何消息,你们的胆子也不是不小啊!”
话说到这里,他转向那牙人,道:“既然赶上了,你是跑不开的,回头你联系这户人家的主家,就说我说的,命他三天之内务必到衙门去,把他家孩子的事情,从头到尾讲清楚,三日之内敢不到案,我可就要下海捕文书了!”
那老头儿一听这个,顿时急了,“这……这……我家少爷和小姐真的是得了急症没的,这却又犯了什么?且不是说什么民不举官不究……”
周晔的声调忽然抬高,厉声呵斥道:“放屁!街坊打个架可以民不举官不究,但这是什么?这是人命案,知道有多大吗?一旦查出情况,是要砍脑袋的!”
官人嘛,就算是现代社会,普通人也是见面怯三分的,更何况在当下这个年代,那简直就是生杀予夺的存在——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虽则批判,却也可见官威之甚。
当然,周晔可不是官,只是吏,但这老仆又哪里懂得这些个区别?而事实上,这年代的绝大部分老百姓都不识字,也大多分辨不清这里头的区别。
对他们来说,在县衙里行走的,就都是老爷。
于是,周晔这一声呵斥,顿时吓得那老仆连着急都忘了,只剩下害怕。
而偏偏,周晔一边示意周昂带着周蔡氏和周子和走,一边还撂下了一句话给那牙人:“未得官准,此房不得交易!”
于是,当一行人出了这座院子的大门,众人复又坐上牛车,安静地等了没多大会儿,那牙人便已经追了出来。
他表示自己已经说服了那老仆,那老仆会立刻请人给自家主人送信去,让他尽快赶来,只求此事不要上报到衙门里,对方必有答谢。
也就是说,虽然家里死了两个孩子,但对方坚持认为这是他们家自己的事情,并不愿意官府掺和起来——这同样也是这个年代普通老百姓最朴素的理念了。
事大事小,宁可自己吃天大的亏,也是轻易的不愿意动官。
因为一旦惊动官府,层层刮油,哪怕是中产之家,也往往意味着倾家荡产。
这个时候,眼见牙人已经“说服”了那老仆,周晔才终于露出真实的意思,却是道:“要不是我这弟弟相中了这家的院子,此事是一定要仔细查一查的!”
那牙人闻言一愣,旋即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现在我弟弟相中了这套院子,那这件事就可以不查了。
就是在说价钱的事情嘛!
那牙人跑惯江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士、各种交易,此刻秒懂,当即道:“请周老爷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价钱一定让两位满意。”
周晔慢悠悠地哼了一声,挥动鞭子,赶着牛车继续回家。
看个房子,意外地看到一栋“凶宅”,自然大家都没心情继续看下去了。而且,今天那牙人也只准备了这一套合适的房屋,就算要看,也得下次了。
牛车发动,周蔡氏却忽然撩开车帘子,开口说话了。
“这院子里刚死了两个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果然是有些意见的。
于是周昂笑道:“且先看着,也未必就买这个。等下次我与大兄休沐,咱们再继续看,务必要母亲满意为止。”
周晔闻言也笑着说:“子修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再说了,就算要买,也定是要找人批过八字再定的。哪里会说买就买了?婶娘你放心,子修现在已经是大出息了,他做事情,还是很稳妥的。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侄儿我呢嘛!”
周蔡氏闻言,这才算是勉强放下心来。
众人正边坐着牛车便讨论这件事,周昂的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同样披着蓑衣的行人从巷子的拐角处转过来。
初时并不在意,只是第一印象觉得此人相当高大魁梧,但旋即,周昂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愣了一下,迅速开启了观想状态,装作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偷偷打量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那只是一个生得比较高大魁梧的汉子而已。
一人一车很快就错身而过。
这边的巷子已经很讲究,至少路中间已经是青石铺地了,虽然青石道铺的不算宽,但却刚好够牛车的宽度,以至于牛车走在上头特别安稳。
只是一人一车要错开,却肯定是不行的。
那人只好暂时避让到道旁的泥土地上,让牛车先过去。
等到牛车过去了,周昂正百思不得其解刚才自己潜意识里的触动是怎么回事,无意间目光落到青石板道旁的土路,才忽然一下子醒悟。
他当即仗着身体强大的控制力,强行一边坐在那里,一边一手扣住车棚,探头往回看了一眼——刚才一人一车错身而过的土路上,并未留下任何的脚印。
厉害呀!
飘着走的啊哥们!
要不是知道这个世界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神秘世界,更是自己也已经加入进去,开始初步接触和了解这个世界修行者的诸般神通,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武林高手呢!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武林高手,可还真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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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四千字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