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的。
一众东土归人在他的声声质问下,皆已脸色窘迫,无尽尴尬,照实讲来,方贵这时候确实是在蛮不讲理,他们之前讲出来的,那明白人眼里那也是有堂堂正正道理的,若与尊府对阵,那练不好兵,带一群乌合之众自然不行,而哪怕是真对了阵,谁又能保证能赢?
立军令状,那是迫不得已,将性命赌上,他们哪值得这么做?
可就是因为这一点,被方贵抓住了蛮不讲理的一通胡搅,倒是真逼得他们说不出话来了,分明有理这时候也变成了没理,心里怒火腾腾,偏偏不敢随便开口去接他的话茬……
“呵呵,说的好,说的真好……”
一片尴尬里,一位东土回来的白衣女子,已经给气的浑身颤抖,良久才沉声道:“一腔热血报故土,却被人如此蛮横欺压,污我心意,这位太白宗的道友,你说的理直气壮,可曾站在我东土归人角度想过吗?你可曾想过,这等言语,会凉了吾等一腔赤诚热血吗?”
她这话一说,顿时有不少东土归人,皆目光悲慽,向方贵看了过来。
此时他们的心里,确实生出了一种委曲的感觉。
因为自从回到了北域,他们虽夺权,但也确实做了事,直到目前,尚未起异心。
况且,就算有人心里有异心,那也不是所有。
起码有一部分是真想为北域做事的,在这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寒了心。
而对于她的话,方贵回答的非常简单。
他回过头去,认真看了那女子一眼,道:“那你们可以回去!”
……
……
“哗……”
一石击起千层浪,周围响起一片轰然议论。
居然连这个话都说出来了?
明面上,人家就是万里迢迢回来为北域效力的啊,怎么忽然便要将人撵回去?
可是在一片议论之中,却也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平日里受到了自认的不公,或是说话无人听从时,经常会摆出一副我受尽欺压,心寒血冷,要回东土去的东土归人,在方贵真个把这话挑明了说出来之后,反而一个个都噤了声,闭紧了嘴,居然没有一个敢答腔的……
话说白了,是不是要回去,本来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
“我懂得道理不多,也不喜欢弯弯绕绕!”
方贵看着那一片被自己说的脸色大变,头上都一层汗的东土归人,脸色却也奇异的沉了下来,冷冷道:“你们为了什么回来的,我知道,你们自己也知道,现在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你们自己知道,我也知道,今儿个把明白话撂在这里,知道你们都是在东土落下了脚的人,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人家才回来的,但既然打着北域人的名头来了,那就做点实事出来!”
“起码是现在,连个军立状都立不下来的,也别再嚷嚷着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了!”
他见周围这时候都已经安静了下来,便笑了笑,挠了挠耳朵,道:“方老爷我是习惯了小人之心,丑话说明白了,以后可能避免些丑事,毕竟你们的根脚,如今都在东土,现在说的做的,都威风漂亮,可一旦成不了事,你们拍屁股回去了,我们北域这边的人怎么办?”
东土归人有人挑眉,有人低叹,有人愤愤不平,但一时之间,竟再无反驳之音。
倒是北域一厢,神色里多少都露出了些凄然之意。
方贵心也有点懒了,心想这些话最是伤脑筋,也最是麻烦。
但凡自己讲一点道理,这时候都讲不清这个道理!
……
……
“就由得那小儿如此胡闹?”
而在方贵大闹营帐,把一众东土归人逼到了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上时,东土归来的众修聚集的洞府之中,最中间的一方洞府里,陈康老修与一些同辈老修,也正围着一位红裳女子坐着,虽然没有露面,但方贵在军帐之中的一言一行,他们却也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小儿先闹幽帝,再来东土逼宫,根本就是仗了他那位师伯的势,胡搅蛮缠!”
其中一位老修愤愤道:“真该立时便镇压了他,以免被他坏了大事!”
“重点不在他!”
那位红裳女子看出了陈康老修等人的气愤,声音轻柔的开口:“你们也知道,他就是仗了太白宗主的势在胡闹,那便该明白,这个势,就是太白宗主有意借给了他的……”
想起了此前太白宗主洞府里迸发出来的惊人气息,众老修皆沉默了下来。
那气息,着实可怕。
原本他们还以为,那是太白宗主修行之中,无意释放了出来的。
可如今,看到了这小儿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举动,便已明白,那都是刻意为之。
太白宗主就是先释放自身气机,震慑诸方,再让这小儿跑出来胡闹!
似是蛮不讲理,其实就是为了打破诸方的布局,好为攻打尊府之事铺路!
陈康老修皱眉道:“那我们就由得他这般……”
“一个小辈胡闹而已,能有什么份量?”
红裳女子淡淡道:“我来东土之前,得到的叮嘱便是,与那位赵师叔对阵,定要三思而行,他一举一动,必有深意,往往出人意料,料之未及,所以,在看明白他的真正用意之前,我不能动,你们也最好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至于现在他推了出来的这个小孩子……”
淡淡笑了笑,她轻声道:“成不了什么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