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面相觑。
沉默之中,百里封抬手挠了挠头,随意笑道:
“阿霜还真是心急。”
“我的话,就去山下面的剑阁里面,看看里头有什么功法罢……”
拓跋月微怔,下意识道:
“你不想要去看那些剑碑传承吗?”
毕竟,能得一灵剑传承,几乎必然成就四品高手,甚至于宗师可期。
迎着拓跋月好奇的目光,百里封摇头,只是道:
“因为我不喜欢啊。”
神色坦然,显然所说的便是心里所想。
拓跋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心中对这粗蛮的少年有所改观,念头涌动,无声叹息道:
能如此纯粹,我不如他。
正当此时,却看到了兵家少年随手将身后那并残暴的陌刀拎在手里,顺手挥舞,发出了强烈的破空声音,嘴角咧开,大剌剌地笑道:
“再说了,用剑哪里有用刀舒服?”
“我这陌刀,一百来斤,一砍一大片。”
“我百里封就是拎着一大刀片子,也不会去学剑法。”
拓跋月神色呆滞,以手抚额,方才心中升起的些许异样就如同被少年手中的‘大刀片子’给劈成了稀烂,只剩下了无可奈何和自我质疑。
竟然以为这种脑子里都是肌肉的兵家会有追求和原则?
少女轻声叹息。
难不成愚蠢这种东西也可以传染?
王安风无奈地看着故意耍宝的百里封,摇了摇头,复又看向拓跋月,开口问道:
“拓跋姑娘,你准备去哪里?”
拓跋月微微一怔,目中浮现出了一丝期冀渴望。
她从家乡来到大秦,便是想要学习到一身的本领,自然渴望能够获得一柄灵剑的传承,但是当年那件事情,却教给她什么叫‘自知之明’的道理。
家乡正是因为贪心这二字,方才被战火席卷。
无数牛羊被敌寇牵走,阿哥战死,阿姐被远嫁,百姓生活困顿,都是因为当年阿爸的贪心不足。当年夜里的火焰似乎一直燃烧了七年,一直烧到了现在,烧出了性烈如火的外表和胆怯而易于满足的内心。
微呼出口气,少女任由记忆散去,抬起头来,脸上笑得明媚。
似毫不在意,随口道:
“我啊,我也准备去剑阁当中,看看功法典籍。”
声音微顿,复又开口道:
“毕竟,以薛大哥的天赋,也只去了这山上下面的楼阁,我天赋差地远呢,与其白白浪费了这种来之不易的机缘,还不如胃口小一点。”
“青锋解乃是隐世名门,若能背下一两本典籍,也算不枉此行啦。”
王安风微微颔首,并没有发觉什么异状,他此行机缘也不准备去看那些甚么灵剑传承,在他眼中,师父们和赢先生教的武艺必然是要比这些传承更好的,况且有经阁开放,其中有种种不闻之秘。
那么想必‘白虎堂’和‘玉珠’的消息当有些记载才是。
想到此处,少年心中定下了选择,思绪却又有些纷乱,想到了褐瞳泛光的薛琴霜,想到了少女秉性,和拓跋月的评价,不由得在心中反驳道:
她可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悟不到什么灵剑剑韵。
先从下面看起,恐怕也是担心自己看了上面这些厉害的剑碑,就没有心情去看下面的了。
突然想起了当初离伯所说,吃饭的时候,要从不好吃的菜开始,慢慢吃,要不然一开始就吃最喜欢的,滋味过于浓厚,反倒吃不出其他菜的美味。
薛姑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个老饕呢。
少年心中隐有怅然。
山下第一处楼阁之前。
一身白衣的薛琴霜双手背负在身后,脚步轻盈愉快,双目之中,泛着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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