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那种刺痛人心的声波,就像打开你的大脑,往里面扎了一根又一根的钉子。柔软的脑结构似乎被一双大手掰开,就连意识也要四分五裂。
温蒂尼吐出了一口鲜血,全扑在卡塔尔的战甲上。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询问,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在苏尽眼中,温蒂尼的恩赐强度,始终没变。
强大,很强大,这是他认识温蒂尼以来,见过她最强大的时刻。就连和斯文托维特作战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稳定的输出恩赐。
这个直径十米的巨大圆球,就像是上帝的一颗泪珠,在这片草原上迎风滚动。圣堂部队的攻击就像是蚂蚁围殴大象,不管是机甲部队还是声呐武器,都没有让这个水球的速度稍减半分。
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表现出任何的喜悦之情。因为声呐武器,他们听不到除噪音意外的任何声音。水球内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噩梦,他们只能向前奔跑。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永不枯竭的力量。
他们是人,不是神。
没有人注意到,原本大口吐出鲜血的温蒂尼,慢慢地安静下来。鲜血开始凝成一股细小的水流,蔓延在她的嘴角和眼眶。
鲜血,很轻,很轻地在流出她的身体。
她的双眼还睁着,伸出的右手没有垂下,只是手背青筋蹦起,并且里面流动的血液,颜色越来越深。
这一切,都是穿着战甲的其他人看不到的。
没有人看到,所以在温蒂尼的世界中,她就好像是独自一人。
四周是她创造出来的海,遮天蔽日,没了光线,就像一个漆黑的房间,就像是黑夜降临在了大地。
什么时候,就连使用恩赐,都变得如此孤独?
二十年前,在圣乔治大教堂的时候,凭着自己手中凝结出的那一小团水流,就能受到万人敬仰。二十岁的年纪,就能进入整个欧洲最强大的组织,这根本是百万中选一的荣耀。
是啊,她也曾经是十二主神。
明亮的教堂,华贵的服装,美味的食物,她无一不享受过。但为什么现在,属于教堂的圣堂部队,正在把她逼向死路?
这种强大的恩赐,不应该受到他们的敬仰吗?
他们敬仰的,不就是这些力量吗?
这和阵营有什么关系呢?东国也好,教堂也好,联邦也好,执法者的出现,难道不就是颠覆了整个人类史的认知吗?
他们不就是新人类吗?
乔治,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欧洲地底遍布的秘密实验室,那些赤身裸体的克隆人,不断强大的,不受控制的“伊甸园”,这个世界到底要走向什么样的未来?
这些疑问,她不敢问圣乔治。但是在十几年前,她曾经问过钟离望。
是从几十年后穿越回来的,有些年迈的钟离望。
如果圣乔治就像他说的,要去做那件事,她必须要去阻止。不仅是他,还有黑塔的诺达,联邦的余念,甚至是书院的书人,她都要去见一见。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海,
确实如此,这个世界上,暂时没有出现比她更强大的,控制水流的执法者。
她和卡塔尔,代表了过去二十年第一梯队的恩赐水平。
但为什么,二十年过去了,这股力量,却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这个水球,为什么如此的脆弱不堪,就好像随时会被圣堂部队摧毁一样?
为什么,卡塔尔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呢?
这一个瞬间,温蒂尼想到了很多很多。
而苏尽也眼看着,代表着她的恩赐,从一万五,突然下降到了一万。
然后是五千、三千、一千。
如山崩,如汹涌的海流。
就这样,他眼看着这条世界上最大,最汹涌的一条河流,凭空消失在天地间。
干干净净,太阳下剩不出任何一丝水滴。
这份灿烂,成了最后的叹息。
温蒂尼的手,终于垂了下去。
她是人,是一个普通人。
从阿尔卑斯山脉下开始,到今天,满打满算,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三十天,在她的人生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
但这手垂下去,却再也不会抬起来。
整个水球也瞬间垮了下去,卡塔尔挥手盖上了一堵铁墙,就像举起了一把伞。
海水顺着铁伞滑下,露出了真实的世界,太阳重新照在他们的脸上,也照亮了他们眼前的平原。
圣堂部队,依旧包围着他们,看起来,人数没有丝毫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