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正面决斗。
“无名”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只有他自己,连首都都进不来。抛开“无名”干部的身份,他自始至终,只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
但为什么,自己还是赢不了他?
为什么,自己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他还是能拦下自己的棍子?
“为什么!”
当。
这一次的交锋因为管二的吼声有了一丝的停滞,他需要重新吸气,才能再次获得力量。
习武之人,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下一刻,管甚的棍子,点在了管二身上的几处大穴。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停顿。
这一手,已经分了胜负。
管甚看着吐血倒地的管二,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松动。
如果自己像他一样感情用事,早就死在了无数的任务中。
但管甚知道,他不能死,每一场对决,他都要赢。
因为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管甚想活下去。
因为只有他活下去,才能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背后的人却都离他而去。
他进学院,因为学院会给他钱,让他救母亲。
他要练武,要出任务,要成为战神榜的第一,因为这样,联邦会帮他找到自己的弟弟和下落不明的父亲。
但这个愿望,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样子?
家呢?父母呢?自己的弟弟呢?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都离他远去,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
他不敢想,永不停歇的锻炼就像一针针毒药,麻痹着他的神经,让他不去想这些事情。
但现在,他回过神,眼前只剩下了濒死的管二。
对了,母亲已经走了。
已经二十年了啊。
“这是,咳……最后一面了吧。”管二在不住地咳血,刚才管甚点到了胸腹的几处大穴,他已经很难再提起呼吸。
围在森林周围的机器人慢慢朝他们两人靠拢,很快,便盖住了他们头顶的夜空。
“不痛快……咳……不痛快啊。”管二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他眯起眼睛,希望能找到月亮。
拖着这一具孱弱的身体,在和管甚的最后一战中,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量。
从一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
或许从二十年前,就已经注定。
“已经结束了。老实回监狱去吧。”管甚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就要离开这片森林。
回监狱,几乎是一种奢求。管二协助“无名”组织,在提乌斯学院闹成这个样子,就算当场枪毙,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但管甚跟了上来,为了他的安全,就不可能乱开枪。
这之后,他会保他进监狱。如果议会不许,他就杀上议会,如果总统不肯,他就大闹联邦。
总而言之,他弟弟要活着。
但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管二手指一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被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个东西,就在同一时刻,也被三号用在张灵秋身上。
管甚没有佩戴执法者的眼镜,看不到“卡尔斯”发出的警报。
但他能感觉到身后袭来的风。
没有多想,身体下意识地动了起来,长棍从身下向后击出,同时左手翻到身后,护住要害。
如果管二还有后手,可能可以让自己重伤。
但这里是联邦,只要不能秒杀管甚,就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不解。
但这不解,只持续了一瞬。
他的长棍势如破竹,如同捅豆腐一样捅进了管二的心脏。
他明白了。
管二的刀被他的手虚握着,伸到管甚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胸脯。紧接着,管二的脸出现在管甚旁边,长棍贯穿了他的身体,但正因为如此,他能离管甚更近。
这是二十年来,两兄弟最近的一次。
“大哥,我累了。我下去找母亲了。”管二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狂暴的药效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但不知为何,再次看到管甚的脸,他的心有些痛:“你好好活着。”
听到这句话,管甚怔在原地,似乎忘了,自己的长棍已经贯穿了兄弟的身体。
他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声大哥,二十年没听过了。
二十年了,仿佛过了一辈子。
他都想不起来管二原来的模样。
物是人非。
“药……送晚了。”他哽噎着,挤出了这一句话,又怕他听不到,所以有些大声。
他真的怕他听不到,因为当管二选择冲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答应过带你去旅游的,我答应过的。”
二十年前的约定,仿佛就在昨天。
“我知道的,我不怪你。”管二忽然感觉困了,精力正如潮水般退去,握刀的手松开,脑袋已经靠在了管甚的肩上,低声细语,恍若梦呓:
“咱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哐当一声,尖刀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