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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仲鍼点点头,说道:“爹爹,孩儿昨日在南熏门内见到了那些灾民,觉得心悸,晚上还做了噩梦。”
赵宗实皱眉道:“去请了郎中来。”
“不用了爹爹。”
赵仲鍼说道:“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孩儿并未觉得不妥。”
赵宗实仔细看着他,见他眉间紧皱,神色郁郁,就苦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心思……只是心思太细了伤神,还是豁达些好啊!”
只是见到灾民就做噩梦,以后若是见到更多的惨事呢?
这便是情。
情深不寿啊!
赵宗实心中叹息,但却不肯压制他的积极性,就问道:“你想怎么做?”
他很有兴趣知道这个儿子的打算,也算是一次考教。
赵仲鍼想了半宿,思路很明晰:“爹爹,孩儿想上奏疏,建言各地官府要主动清理灾民,该开仓就开仓,眼看着就是年底了,不能让这些人如孤魂野鬼般的游荡。”
昨夜的噩梦让他此刻依旧心有余悸,一股深深的伤感弥漫在他的身上,连赵宗实都感受到了。
哎!
心思太细了啊!
赵宗实说道:“你去写,为父不动分毫,就这么交上去。”
不修改?
赵仲鍼只是想提建议,可听父亲的意思,竟然是要让我亮个相吗?
不过这对于少年来说算是一个激励,赵仲鍼回去写了一份奏疏,然后交给了父亲。
稍后这份奏疏就出现在了赵祯的手中。
“官家,这是赵仲鍼上的奏疏。”
“是他?”
昨日赵仲鍼的表现很好,让赵祯也高兴了许久,此刻听闻是他的奏疏,不禁就兴致勃勃的道:“他是得知朕夸赞了他,这就来表示谦逊了?少年人总是这般好笑,让朕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他的话在看到奏疏内容后就止住了。
眉头渐渐皱起的赵祯突然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问道:“京城各处可有灾民?”
韩琦一怔,出班说道:“陛下,近日各地多有大雪,灾民却是有的,只是如今都是就地安置……可终究安置不了那么多……”
这是沈安弄出来的鬼,原先出现灾民大多编为厢军,现在可好,全都得就地安置。
那些权贵和豪绅为啥反对此事?
原先那些灾民被编为厢军之后,留下的土地就成了香饽饽,他们能轻易的用极低的价格买回来。
而且厢军也经常被权贵们指使做事,算是免费劳力。
这也是一种快速发家致富的手段,而且正大光明,无人能质疑。
可沈安那个小畜生竟然断掉了大家的这条财路,当真是可恨啊!
赵祯叹道:“这年底了,难道库里都空了?”
空是不可能的,若是空了,整个汴梁都会动乱。
这是有些人的小手段而已,在提醒赵祯:陛下,你自己看看,那些灾民在京城四处游荡,看着纠结不?
纠结?
纠结那就对了,咱还是回复旧制吧,把灾民全编为厢军。
韩琦心中明了,但也只能是苦笑道:“陛下放心,回头臣就令人把那些灾民给安置了。”
这种恶心人的小手段就别拿出来亮相了,否则官家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发作几个人。
快年底了,大家还是平平安安的吧。
他心中想着这些妥协的念头,赵祯再看看奏疏,就赞道:“看看这个孩子说的,本该被安置的灾民竟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京城,可见地方官吏失职,此事不严厉处置,后续还会有人效仿……韩卿以为如何?”
那小子很尖锐啊!
发现了问题,然后就想用雷霆手段打压下去。
这是谁的手法?
但这手法却无可挑剔。
韩琦唯有点头。
赵祯说道:“此事解决倒是容易,只是朕在想啊,今日有一批灾民,那明日会不会还有一批?”
治标不治本,最终只是一场空而已。
韩琦心中叹息,把那些做手脚的官吏给恨之入骨,只等着稍后回去调查处置。
“既然他提了出来,那朕就想着……让他出个主意,让朕看看十三郎的言传身教如何。”
韩琦心中一惊,说道:“陛下,此事怕是会引发些……”
到时候会引火烧身!
赵祯一想也是,但却舍不得这等考验人的机会,略微想了想,又吩咐道:“既然如此,把此事昭告京城百官,让他们给朕出个主意。”
这是想把赵仲鍼隐藏在里面,就算他提出了什么激进的方案,也不会惹人注目。
韩琦觉得极好,就应了。
稍后这个消息就传了出去。
这是一次机会。
平日里那些低级官员没机会在官家的面前亮相,现在机会来了,若是回答的好,给的主意妙,说不定就会简在帝心,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于是京城官场为之一静,无数人在琢磨着此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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