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山!外头有陈内监、东宫近卫,还有幺幺零,就这要是还能出事儿算我蠢。殿下与其担心蠢媳妇儿,还不如担心父皇和父皇的江山呢。”
她玩得一手好自黑,即给亲娘捧场又给亲夫台阶下。
不觉佩服只觉疑惑的众人:……梁山在哪儿?
顿觉重点全错并且寂寞如雪的念浅安:……在我心里。
安和公主眼底藏笑,正想再添两把柴,就听陈太后嗔道:“今儿千错万错,和小六安安可没半点相干。小六忠君尽责,安安关心则乱,便是动静闹得大了点有违宫规祖制,那也是身为太子妃的本分。”
边说边转出里间,嗔意更重,“认真说来,安和才是有错的那个。我一时情急忘了孙媳妇,你倒把亲女儿给落下了。比起小六,最该罚的是你才对。”
她假意嗔怪,安和公主亦是刀子嘴豆腐心,哪是真心指责楚延卿,不过是想着事急从权,有些事眼下无妨就怕秋后算账,怼楚延卿的话,其实是说给里间皇上听的。
女儿私养武婢,女婿御前嗜杀,哪样都能大做文章。
如今有陈太后一句话,将来皇上就无话可说了。
安和公主笑意外露见好就收,扶住陈太后故作懊恼,“您真舍得罚我,我受着就是了。”
陈太后摇头失笑,再看太医时脸色乍变,又痛又恼,“皇帝拿龙体胡闹,你们竟也由着皇帝胡闹!差事做成这样,还要你们这些太医何用!”
以院正为首的太医们慌忙跪倒,以头抢地。
他们也是刚知道,皇上是真的中了毒,加之早前急怒攻心吐过血,龙体到底不如从前,中的毒虽轻微,但只要一个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偏皇上一意孤行,瞒着他们就算了,居然越过他们让小吴太医那个二愣子私下配解药!
二愣子愣在哪儿?
愣在皇上说啥就敢干啥!
太医们即悲且愤,不敢辩解更不敢怨皇上,只恨不能当场吊打小吴太医一顿!
只要用不着医术,就专注于做个安静美男子的小吴太医若有所感,眼见领导同僚额头都磕破了才反应过来,慢吞吞撩袍陪跪,声音也慢悠悠的,“圣命不可违,臣下请太后明察。”
太医们闻言差点磕穿地心,暗骂二愣子果然敢做敢说,骂完只能跟着附和请太后明察。
陈太后看着小吴太医就想起七皇女,恼怒转作叹息,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起来,都起来给太子妃诊脉。”
太医们如蒙大赦,陈太后握住安和公主的手,半自嘲半嘲讽,“横竖有皇帝在,这养心殿我也做不了主儿。就罚你陪我回万寿宫,这后宫的首尾就算皇后不在,我也能做得了主儿。”
安和公主从不做两面不是人的猪八戒,只管赔笑不接茬,和陈姑姑一起伺候陈太后离开,留下刘嬷嬷陪女儿。
太医们奉命诊脉,走过场走得很走心,结论由小吴太医总结,“娘娘胎气稳健,绑带不急着解,等缓过神再松绑为上。”
防的是此时母体精神紧绷,肚子反而不宜立刻松懈。
刘嬷嬷忙拉着太医们细问。
楚延卿虚揽媳妇儿,又是担忧又是惊奇,“这样绑着肚子不难受吗?真没有哪里不舒服?”
念浅安边摇头边甜笑,终于能娇滴滴扑进亲夫怀里,背过人逮哪儿亲哪儿,咬着亲夫领口哼哼,“是大嫂让人帮我绑的。小笨兔子可乖可稳了,听说大嫂未出世时也被这么绑过!”
楚延卿如听天书,正想叹一句长嫂如母,就见媳妇儿举起爪子掐指一算:皇上龙体有恙装得很成功,并且迅速反杀,按照宫斗瓜的走向,接下来是不是该开始心灵鸡汤时间了?
然后就听媳妇儿小声逼逼道:“父皇绕了一大圈,扯了这么大的犊子,总得捞回本吧?”
龙爹以身犯险,到媳妇儿嘴里就成了扯犊子。
楚延卿不知该笑还是该笑,握拳抵唇一顿狂咳,没力气瞪媳妇儿,有力气哄媳妇儿,“想知道父皇怎么捞回本?我陪你一起偷听壁脚好不好?”
那必须好呀!
念浅安疯狂点头,捧着肚子牵着亲夫,堂而皇之地飘到格栅前,光明正大地瞪眼睛竖耳朵围观真香现场。
身后明间,刘嬷嬷只当看不见,和太医们聊得更起劲儿了。
身前里间,轻软绸帐一层层高高卷起,隐约可见刘文圳、周姑姑的背影,往里窗下炕上,昭德帝半躺周皇后侧坐,帝后一时静默。
“回头你代朕向母后道声恼,私下多替朕宽解宽解母后。”昭德帝轻声开口,略显不足的中气透着七分无奈三分笑,“朕知道,母后恼的不是朕自作主张,而是朕不爱惜身体。只是,朕既然要做戏,至少要做足八分真。否则连身边人都骗不了,又怎么骗得过其他人。”
所以,他宠着纵着姜贵妃,吃她点的膳,喝她熬的汤。
所以,姜姑姑一朝反水告密其实告得晚了,他仍由着姜贵妃打理他的吃用。
他太了解姜贵妃。
太了解姜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