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满心敬畏,偷瞄近水,暗暗惊奇近水干瘪瘪的袖袋是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然后偷看陈宝,暗暗吐槽师父好丢人哦,没事儿瞎交待什么遗言呀!
瞬间被包成粽子的陈宝却是满心悲愤:果然信邪不能停!他就算真要死了,也不该跟全天下最能煞风景的太子妃谈感情!
谈个鸟感情!
感性个毛球!
去他的下辈子吧!
呸!
陈宝呸完自己抻手抻脚:好像确实不痛不冷了?哪个害他虚惊一场,他就找哪个百倍奉还!
浑身虚弱登时化作狠厉,掳起袖子就要投身混战。
“你是怎么受的伤?”念浅安赶紧阻止,无语问陈宝,“殿下可好?东宫可好?”
陈宝一听可好二字就蛋疼啊呸,他没蛋可疼,于是牙疼似的一咂舌,“奴才来前又回过一趟东宫。彼时东宫也乱了,所幸殿下早有安排,东宫外有剩下的近卫守着,东宫内有李良缘坐镇,又赶上李夫人在,武将夫人指使起宫人来,真挺像模像样!
大嬷嬷掌得住事儿,更别说还有个康总管。李夫人一说要浇热油,大厨房上下就添柴架锅,热油滚水顺着门墙浇下去,那些个想闯东宫的王八羔子脖子都来不及缩!奴才瞧着甭提多解气,但不能凑上前裹乱不是?
奴才就想吧,东宫一时半会攻不破,干看着不如先找着娘娘。哪想东宫那头有金吾卫,后宫这头也有金吾卫。奴才这张老脸吧,平时体面此时倒招祸,迎头叫人认出来挨了金吾卫几刀,又被四处乱窜的宫女太监撞得摔倒在地……”
然后又疼又吓且冷且孤单寂寞,晕了。
这么怂的事儿必须含糊带过,带完干咳一声肃然道:“殿下若是不好,暗卫不可能倾巢而出,早该听着林侍卫的信儿回护殿下身边了。可恨养心殿进不去出不来,打探不着确切消息。”
“作乱的金吾卫有多少?”念浅安按下疑虑,提出疑问,“禁军十二卫,除了金吾卫其他十一卫可有动静?”
陈宝掐指盘算一回才答道:“依奴才看,扰东宫闯后宫的金吾卫不过千。皇上当众昏阙,那可是惊破天的大事儿。靖国公和阁老们一进养心殿,渔阳郡公和魏三公子就带人把守养心殿、乾清宫、太和殿三处。李二公子、李三公子在渔阳郡公麾下,多半也在太和门内。”
也就是说,作乱后宫的金吾卫不足五成,而其余十一卫全无动静。
陈宝越说越顺,“禁军十二卫,能统领一卫的哪个不是皇上亲信?奴才冷眼瞧着,受驱使的金吾卫头目,没一个是皇上践祚后提拔上来的。论起不得志,恐怕就只有先帝在时,曾受先睿亲王管教的那帮老金吾卫了……”
他都知道的事,皇上会不知道吗,楚延卿会毫无防备吗?
念浅安心头大定眉眼一亮,果断分派道:“后宫这里,我就全权交给陈内监了。”
陈宝略一忖度就慎重应嗻,“太和门,不是谁都能硬闯的。旁人不能,奴才不敢。如今,也只有娘娘能往前宫走一遭了。”
他时刻不忘溜须拍马。
被顺嘴扣高帽的念浅安很有领导自觉,一脸欣慰加深情,“近卫暗卫由你指派,等幺幺零循着哨音找来,你就分出一半去东宫,剩下一半让她们直接赶去太和门。记得对接头暗号,别自家不认自家人,虚耗武力就亏大了。”
陈宝心知幺幺零混进宫扮宫女,填的自然不是什么要紧空缺,哨音响起四方来会,少说还要一会儿,当即省略万字马屁,只问接头暗号是啥?
念浅安边飘走边撂下一句:“八百标兵奔北坡。”
满头雾水的陈宝师徒:……标兵是啥新奇兵种,北坡是啥隐世地头?
接头暗号什么的,果然不是凡人能听得懂的!
别说还挺顺口儿!
陈宝顿时豪情万丈,反手抽徒弟,“赶紧收起你那副无知晦气的蠢样儿!一边儿待着等幺幺零去!杂家今儿不亲手弄死几个金吾卫,杂家就跟你个龟孙子喊师父!”
他满血复活,扭腰下场混水摸鱼,逮着半死不活的金吾卫捶一拳踹两脚。
陈宝徒弟边蹲守幺幺零,边默默揩眼角:师父怂点丢人点没啥,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
他这边感性万千,那边念浅安却满腹疑虑:后宫大乱,前宫呢?
“后宫大乱,前宫呢?”刘乾也正疑问,传说抱恙的老身子骨笔挺如松,端坐书房案后,问出念浅安心声,问的却是刘青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身在朱门坊,怎么就能断言后宫大乱?你不妨先想一想,我曾是帝师又是天官更是阁老,所谓抱恙不耽误行动要不了老命,皇上怎么就轻易允我告假,免我进宫朝贺?”
刘青卓闻言久久不答。
半晌才抬眼看向全无病态的祖父,语气艰涩半带试探,“祖父位高权重声名显赫,又是太子妻族,皇上任由您不进宫朝贺,是算准了您有资本份量足,便是内皇城真出了什么乱子,外皇城有您坐镇就不至于失去掌控。”
“你还算没有糊涂到底。”刘乾美须微翘,似笑非笑,“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这假是皇上让我告的,今儿这后宫之乱,是皇上一手布的局。”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瓮底蹲着皇上。
被捉的鳖,却不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