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告示朝野。
“父皇还让不让人过个好年了?”念浅安润润嗓子小声逼逼,举起爪子戳亲夫喉结,“父皇究竟想干什么?”
楚延卿久久不语,动了动微痒的喉结扯下热毛巾,捉住媳妇儿的爪子抵在嘴边,低下头沉声反问,“你信父皇吗?”
念浅安微愣,心口又是一阵惊跳。
脑中闪过一节节断片:魏父出征、二皇子圈禁、毅郡王离京、姜元聪除族、七皇女定亲、十一皇子出继、尚郡王府自闭、承恩公府自讨没趣、睿亲王乍然薨逝、姜大都督被参、姜家势力岌岌可危。
要不是肯定确定以及一定,皇上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她简直要怀疑躲在暗处谋算二皇子、乐平郡王的幕后黑手,不是尚郡王而是皇上了。
她举起另一只爪子,用力掳了把脸,抹去满脸扎堆的七情六欲,用力点头,“信!”
楚延卿无声勾唇,眉眼间却盘踞着五分担忧五分晦暗,唇瓣轻碰媳妇儿的爪子,沉声又问,“你信我吗?”
念浅安顿觉这话也很耳熟,踮起脚啵一口亲夫手背,毫不犹豫道:“信!”
她信李菲雪,也信亲夫。
表白完迟钝地顿悟了,“你的意思是,父皇是想……请君入瓮?”
楚延卿无声颔首,眉眼间晦暗更重,悄然蔓延至翕合嘴角,“然后……瓮中捉鳖。”
他脑中闪过的断片只多不少:小吴太医告发姜贵妃、姜贵妃安然无恙、父皇心无芥蒂、养心殿的通行牌子。
还有父皇急怒攻心吐的那口血。
养心殿至今汤药不断。
一桩桩一件件仿佛铺天盖地的网,兜着椒房殿一次次一步步走进绝路。
大李氏尚且察觉得出知土异样,父皇岂会察觉不出枕边人的小心思小动作。
他担忧的是父皇以身犯险,晦暗的是父皇布局的用意。
他轻轻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眸光乍明乍暗,“魏家由奸而忠,是你我联手敲响的登闻鼓。姜家权势动摇,是魏大都护一手敲响的重锤。如果说三哥是幕后黑手,那父皇就是幕后推手。所有人,我、四哥,甚至连三哥,都在父皇的局中。”
他微微用力,紧握媳妇儿的爪子,语气忽而决绝,“我,也信父皇。”
他虽是半君,但更是臣子儿子,即做了父皇的棋子,那就做好这个棋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对幕后黑手,他选择以静制动。
对幕后推手,他同样选择静观其变。
念浅安听出他未尽之意,脑中又蹦出四个字:时势造人。
以尚郡王擅于钝刀割肉的尿性,用于海棠钓着乐平郡王,多半图的不是马上能成事。
而以皇上偏爱雷霆出击的龙性,椒房殿和乐平郡王府何去何从,恐怕很快就会成定局。
一个黑手一个推手,眼界不同目的不同,所造就的时势也不同。
电光火石间,念浅安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龙的心海底针,猜来猜去永远有惊喜。
圣心难测什么的,惹不起惹不起。
惹不起,躲得起。
念浅安郑重嗯了一声,心领神会地又戳了戳亲夫嘴角,然后掰着爪子数给亲夫听,“静观其变很可,毫无准备很不可。小三哥和李二公子、李三公子都在禁军当值,东宫配有近卫,李都督佥事领五军都督府后军,东山大营还有我三叔父在……”
周氏敢说血浓于水,她就敢收念三老爷的投名状。
宫里宫外都有自己人。
禁军之中,还有大三哥魏明义。
魏家和东宫,关系虽不够铁,但算和谐。
念浅安心头微定,竖起最后一根手指,“再借着年前宫里放人,偷偷把幺幺零弄进来充数,就齐活了!”
幺幺零先学规矩再学功夫,假扮宫女小菜一碟。
楚延卿越听越无语,俊脸略黑,“是谁说即信父皇又信我的?”
念浅安一脸“两手准备走路嚣张”的无辜表情,“嗐!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嘛!老话说手里有人心里不慌,还是靠自己保险点。”
被嗐一脸的楚延卿:哪位圣人说的老话?为什么他从没听说过?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佬帽,担忧晦暗个鬼,媳妇儿一张嘴再多感性都能搅和没了。
他媳妇儿敢不敢正经点?
本来很正经的楚延卿心态崩了,努力压住嘴角,摁下媳妇儿的手指握成小拳头,轻轻敲媳妇儿的脑袋,“满嘴歪话。你放心,该做的准备我自会安排,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和小笨兔子,少动鬼脑筋。”
念浅安笑道好咧,抽出爪子又用力掳了把脸,表示亲夫说得对,老是一脸奸笑一肚子坏水啥的对胎教不好。
被科普完胎教是啥的楚延卿呆了一瞬,默默收起黑脸放任嘴角上扬,靠进媳妇儿肩窝哈哈大笑。
他家笨兔子,怎么什么事都这么能插科打诨呢?
楚延卿忍俊不禁,偏头亲媳妇儿侧颈,“媳妇儿,你真是我的宝贝。满嘴胡话的活宝贝。”
念浅安脖颈一麻,秒变缩头乌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