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火,半晌才又开口,“你不用拿这些话刺我,念家三房敢翻脸不认人,闹和离闹得这样难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念家出了你这个太子妃!”
说得好像念家才是仗势欺人的那一个。
吃瓜群众大概都是这么想的。
念浅安依旧不反驳,竖起爪子嘘声,“小野猫听听,说话的是不是你外家四婶姜四夫人?”
听雨轩已在眼前,领路的管事妈妈被远山近水左右夹击、一顿乱蹬,大气都不敢出。
七皇女下意识侧耳,果然就听姜四夫人强笑道:“好好儿的孩子没了,元聪伤心,我和老爷只有更伤心的。亲家老夫人对着元聪一顿好打,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天下夫妻哪家不是床头吵床尾和呢?您老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太后跟前都能说上话,可得替小辈们说和说和。”
显然是冲端坐主位的康亲王妃说的。
接话的却是安和公主,英气凤眸挑出满满讥诮,“我怎么没看出来姜家上下有多伤心?倒是老夫人又气又心痛,连参加寿宴的兴致都没了,更别说三弟妹起早贪黑地往候府跑,旁的事儿一件都顾不上。
姜四夫人满脸笑地跟这儿说瞎话,姜四老爷和姜元聪没事儿人似的在前头坐席,可真是够’伤心’的!你们姜家不拿儿媳妇当人,我念家疼孙女疼女儿疼侄女,怎么到姜四夫人嘴里反倒有错了?”
“公主说的是正理,姜四夫人说的可不就是瞎话?”姚氏挨在安和公主身边,接棒替念春然出头,“我劝姜四夫人做个人吧!见过背后嚼舌根的,没见过当面就敢颠倒黑白的!春然那一身伤,难道是她自己打的?姜元聪不是个东西,还敢叫嚣着要休妻?和离都是给你们姜家脸了!”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当年登门求亲时,候府下人哪个不赞姜四夫人是个和气人,这会儿涨红着脸倒硬气起来,“清者自清,我是否颠倒黑白不是念四夫人嘴皮一碰就做准儿的!自家孩子自家疼,念四夫人想替侄女出头情有可原,但这样血口喷人,胡乱往元聪身上泼脏水,我是必要求个证据的!”
什么证据?
总不能扒光念春然让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伤吧?
就算请宫中医女验看,念春然的下半辈子照样得断送。
安和公主凤眸一眯,姚氏不由一噎。
姜四夫人脸色越发紫涨,看似据理力争,实则暗松口气。
即便有姜贵妃出面压制,她仍怕念三老爷闹个鱼死网破,捅出儿子的丑行来。
等的就是念家人禁不住激,她正好借机把话说在前头。
与其招来背后议论,不如她抢先挑破,横竖事情至此,和离是肯定要和离的。
但不能任由念家一脚踩死他们!
姜四夫人挺直腰板任人打量,一副丝毫不肯退让的模样。
康亲王妃没作声,乐平郡王妃孔氏同样没替姜家说话。
念浅安暗道有点意思,七皇女却听出点别的意思,嘴角微抿问,“念四夫人说的是真的?”
她和外家其实不熟,否则不会放着自家表哥不喜欢,倒去喜欢别人家的表哥。
虽然无论喜欢谁家表哥,都注定脑瘸眼瞎。
念浅安瞥向七皇女,眼中讥诮与安和公主如出一撤,“真的又如何?你要替姜家亲自验看念春然身上的伤?”
七皇女一听越发抿紧嘴,先惊疑后惊怔,没留意念浅安直呼念春然名讳,不再叫二姐姐。
念浅安收回视线,冲远山近水打眼色。
近水立即吊起嗓子,“王府寿宴果然和别家不同,明明是大喜事儿,竟有人不长眼乱放臭屁,臭不可闻就算了,没得熏得老寿星凭白沾染晦气!”
远山则好声好气问,“妈妈教我,这是王府的规矩,还是姜家的规矩?哎呀,难道椒房殿教出来的规矩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一唱一和,越发显得念家真是仗势欺人的那一个。
管事妈妈哪句话都接不得,见俩二货总算不瞪她了,赶紧也吊起嗓子通传,“太子妃驾到——七皇女驾到——九皇女驾到——”
康亲王妃此时才出声,“小六媳妇来了?快快请进来!”
似极受用东宫给她做脸,真就只和念浅安序家礼。
又似没听见念姜两家争执,带头离座,领着一众女宾恭迎念浅安。
方才的词锋僵持也似就此揭过。
念浅安刚说完免礼,就被安和公主一把捉住,光明正大地说起悄悄话来,“你爹说你要出手整治姜家,你有几分成算?”
念驸马有言在先,不然她刚才不会直接怼到姜四夫人脸上。
念浅安没瞒楚延卿,也知会了同在外院吃席的念驸马一声,“娘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安和公主对女儿的手段深表怀疑,看一眼牵着九皇女坐到孔氏身边的七皇女,问的却是楚延卿,“小六呢?”
念浅安晓得她担心什么,忙奉上定心丸,“树恩把暗卫拨给我用了。”
安和公主神色一松,手也一松,“知道了,那我就不管了。”
对女儿没信心,对女婿的人倒是放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