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念甘然,低声交待,“多坐会儿歇歇脚,吃饱喝足再去寻她们做耍。”
念甘然乖顺应是,目光停在念浅安离开的背影上。
“世子夫人瞧着精神恍恍惚惚的,难道有身子的人都这样?”仇蝶飞离开长辈视线,一个人就能说得热闹,“石公子不怎么像钱太太,文文气气的,不说还真看不出是生意人。我还以为二姨母的性子拧起来就够人受的了,没想到念四夫人说话行事更有趣!”
确定是有趣,而不是扎心?
姚氏一问刘青卓,方氏的脸都黑了。
念浅安自然不会拆自家人的台,干巴巴开解仇蝶飞,“哪家没点或可笑或可气的事儿?和长辈没什么好计较的,退一步海阔天空,关起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实在。”
她已经听仇蝶飞说过小方氏娘三准备搬走的缘由。
仇蝶飞不以为意,嗯嗯点头,“我娘要是事事计较,哪里活得到今天,更别说一个人带大我们兄妹了。我随我娘,心宽体不胖。你和我哥说的一样,我哥也说只要无关生死,亲戚之间没必要较真。”
说着转头打趣念桂然,“二姨母当表哥是块宝,我还真看不上!倒是念四夫人,拉着我哥和石公子问得仔细,跟相女婿似的!五表妹觉得我哥好还是石公子好?”
她是个认准谁就不避讳谁的直性子。
念桃然话接得也直,“母亲看不上商户!”
“商户怎么了?等搬出去,我家也是商户。”仇蝶飞越发不以为意,“表哥倒是读书入仕了,现在下场如何?石家是绸缎行行首,石公子能帮家里打理生意,显然是个有真本事的!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家世好坏算什么!”
说着石全,维护的是仇君玉。
念桃然一听绸缎行行首,立即掉进钱眼子,“我觉得石公子好!”
仇蝶飞捉住她的小胖手大笑,“十岁出头的小胖孩儿,你觉得好也轮不到你嫁啊?”
念桃然脸不红心不跳,气得鼓起腮帮子。
念桂然本就被姚氏的言行闹了个大红脸,这会儿避出来又被言行无忌的仇蝶飞、念桃然闹得气笑不得,不好怪长于乡野的仇蝶飞,只好边拿眼刀剐念桃然,边对念浅安吐苦水,“六妹妹不知道,自从我和八妹妹进过宫后,母亲对我的亲事越发急切了。真是见着个活的男的,都要跟审犯人似的盘问一遍。”
周皇后亲自为她引荐各家夫人奶奶,到头来动静全无。
姚氏看不上商户,旁人同样看不上四房的门第。
念桂然高不成低不就,眉眼间即烦躁又晦涩。
念浅安一脸“少女求别变怨妇”的惊吓表情,开解起来依旧干巴巴的,“还年轻还年轻,慢慢来慢慢来。”
念桂然飞了个白眼,“六妹妹这话不如不说,何必敷衍我?”
念桃然学亲姐飞白眼,“六姐姐这话确实敷衍。”
仇蝶飞跟着凑热闹翻眼白,“六表妹站着说话不腰疼,果然敷衍。”
无辜躺枪被狂戳白眼的念浅安默默捋了捋袖子,“是我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们飘了?”
身为一手攒起闺蜜团的核心力量,威信和地位不容人质疑。
念桂然三人很能意会她的怪言怪语,异口同声捧场道:“皇妃息怒,皇妃恕罪。”
假的要死!
敢不敢再走心点!
闺蜜团即便壮大,依旧虐心。
念浅安怒瞪双眼,念桂然展颜笑,水上凉亭气氛转好,忽见念甘然只身而来,扶着肚子直视凉亭,目光直追念浅安,其中审视不容错辨。
显然私下有话找念浅安说。
仇蝶飞算半个主人,当即知情识趣地招呼念桂然、念桃然,“走,我们找地方放风筝去!我哥刚给我寻了架圆桌大的风筝,可气派了!”
念桂然从小就不服念甘然,如今更多一层半羡半妒的微妙心理,不愿留下应付念甘然,牵上念桃然边附和边往外走。
念甘然冲错身而过的仇蝶飞颔首致意,坐进只剩念浅安的凉亭内,打量着念浅安久久不开口。
眼中无恶意,不像来找茬的。
念浅安暗自稀奇,没话找话,“大姐夫怎么没陪你来?”
“军机处正忙着整顿军务,父亲休沐也不得闲,桂仪被父亲抓壮丁打下手,晚些时候会来接我和母亲。”念甘然答得极慢,说完似才醒过神来,低头垂眸收回打量视线,轻轻摩挲着圆鼓鼓的肚子道:“听说你和五妹妹、八妹妹今天都会来,我才说动母亲带我出门,否则以母亲对这胎的重视,哪里放心我到处乱走。”
“所以呢?你是来找我偷说婆婆坏话的?”念浅安表示敬谢不敏,“靖国公夫人重视孩子就是重视你,你可别钻牛角尖。你找我到底为什么事儿?”
“六妹妹还是这么直接。”念甘然抬眼再看念浅安,眼神却飘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奉劝六妹妹一句,早婚早育风险大,还是别急着怀孕得好。”
交浅言深,她和念甘然的关系没有好到聊这些吧?
念浅安一头雾水瞬间变一头冷汗,“几个意思?又有刁民要害你?”
确切的说是刁姨娘。
好好儿的突然提早育风险大。
难道念甘然刚斗倒一个,又冒出一个对念甘然下手了?
时下怀孕,简直堪比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