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刘侍郎,我还得赶回去陪内子。”
说是代念春然道恼,未必不是替姜家来探刘乾口风的。
余次辅恨不得照三餐参魏相,刘乾也不枉多让。
方氏遵照礼数请遍近亲,无所谓念春然来不来,更无心和姜元聪套近乎,当即指了个管事领路。
姜元聪侧身让道,自往外院去。
渔阳郡公府的马车这才驶上前,念秋然的大丫鬟跳下车辕,也是来道恼的,“郡公妃正害喜,郡公守着郡公妃不许出门,郡公妃无法又实在难受,只得让奴婢送些秋菊盆栽来,权当弥补不能出席的遗憾,给六皇子妃、夫人们添个热闹瞧。”
念秋然还想着送盆栽应景,念春然却没有半点表示。
孰亲孰疏一目了然。
裴氏首先笑道:“当年我怀桂仪时也动不得吃不下,瞧瞧郡公妃姐儿三,个个都一上身就反应这样大,等到瓜熟蒂落,定然都能抱上大胖小子。”
吉利话一个不落,说得自己欢喜,大丫鬟也欢喜,“承靖国公夫人吉言。三夫人挂心郡公妃好歹,奴婢还得多走一趟好让三夫人放心,这就告辞了。”
周氏跑去姜家照顾念春然,哪有空挂心念秋然?
所谓跑腿,多半是代念秋然安柳姨娘的心。
方氏等人看破不说破,大方氏身为念秋然义母,少不得拉着大丫鬟细细叮嘱,“我让人送去的糟卤若是对胃口,只管打发人来要。我那儿刚寻摸来两个擅长照顾孕妇的婆子,明儿我就带上人去看秋然。”
她真心关切,大丫鬟真心感激,转身却换脸,皱眉看向马车旁管事模样的人影,低声道:“这力气活儿是柳管事主动揽的,回头柳姨娘听了心疼,你可别拿我说事儿,我哪里敢指使你呢?”
语带敲打,脸上却没多少气性。
今时不同往日,柳姨娘偏心娘家令人心寒,楚克现对念秋然的呵护却令人心暖。
一听说柳姨娘上赶着推举娘家侄儿,楚克现二话不说赏了个外院差事,即不用念秋然为难,赏的又是无关紧要的闲差,两头都体面,不仅有担当,还刻意瞒着念秋然,不叫念秋然孕中多思多虑。
大丫鬟想到楚克现的用心,不自禁带出笑来,“等搬完盆栽,你带着小厮回府复命吧,我自去将军府就是。”
念三老爷借姜家的势,现任东山大营右领卫将军。
将军府指的是念家三房。
大丫鬟说罢登车去见柳姨娘,管事打扮的柳勇才直起腰,方才满是赔笑的脸上徒留阴沉。
心里恼大丫鬟态度轻蔑,更恼好容易寻着机会,却没能见着心心念念的美人儿。
念六姑娘成了六皇子妃,身娇貌美的小姑娘经历过人事,想必另有一重少妇风情。
柳勇才越想越心痒,望着方氏等人早已远去的背影,只恨不能跟进二门,一时小厮搬完盆栽来请示,“柳管事,这就回吧?”
柳勇才心念一转,不耐烦道:“你们回你们的,我自然要跟郡公妃的大丫鬟一道儿。”
小厮听出话外不满,只当柳勇才和大丫鬟别苗头,一个撇下人不管,一个非要争体面,无心多掺和,应声自顾离去。
殊不知柳勇才哪是想蹭车坐,抬脚并不往将军府去,闪身藏进胡同死角,时不时放眼观望。
望来望去,分辨不出皇妃车架,倒望见胡同口又拐进一辆青布小车。
车身上印着永嘉候府的徽记。
姚氏带着念桂然、念桃然姗姗来迟,一路往里一路指点,人还没进摆宴的花厅呵呵笑声先至,“来迟了来迟了,我自罚三杯给诸位赔礼。实在是家里事忙脱不开手,百号人千样事儿都要我拿主意,真真烦人得很,幸好没耽误诸位雅兴,要不然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故意踩着点来,费劲心思将一双女儿捯饬得珠光宝气,为的就是显摆四房翻身管家的派头。
方氏嘟囔一句小人得志,随口吩咐下人添茶看座,一径拉着钱太太说话。
她看不得姚氏风光,存心和钱太太比惨,钱太太只当不知,忙忙招呼念桂然姐妹俩,和钱夫人各自送上表礼。
徐氏则招呼姚氏坐到一处,头挨头问起于老夫人、安和公主的病情。
姚氏只有小心思没有坏心思,否则哪能和直肠子的徐氏聊得有来有去?
大方氏暗暗点头,意有所指语带无奈,“我宁愿看小人得志,也不愿看人自以为清高自以为君子。一样受于海棠牵连,钱太太的表现有多可圈可点,二妹的做派就有多不堪入目。”
方氏自诩书香,还不如士绅出身的钱太太。
小方氏只出耳朵不出嘴,大方氏压低声音接着道:“孔家有衍圣公,朝政上从来中立。君玉有心行商也好,至少能远离是非。”
小方氏欲言又止,却听下人扬声报,“仇表公子和石公子给诸位夫人请安来了。”
钱太太娘家姓石。
仇蝶飞和念桂然姐妹俩忙避到屏风后,念浅安坐着没动,心头直滴血。
她的辈分随楚延卿拔高,莫名变长辈,见个表哥还得送表礼。
好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