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老夫人瞥向方氏,难得跟安和公主意见一致,“舅夫人是该上心了。男人错一次是风流,错两次三次就是下流。念、刘两家即是亲戚又是姻亲,刘家人不在乎名声,我念家还要脸面呢。”
安和公主也姓刘,她老人家顺嘴踩公主儿媳,话说得再难听,方氏也得乖乖听着,站起身低着头,脸色黑红变换。
“皇妃来了。”裴氏有意解围,扬声笑道:“有劳皇妃看顾珠儿。”
徐之珠扑进裴氏怀里,李菲雪坐到徐氏身边,念浅安将念桃然甩给念桂然,缠着安和公主问,“四姐姐可好?还吐不吐了?”
安和公主、于老夫人同时开口,“秋然不吐了,你什么时候才有得吐?”
婆媳俩再次意见一致,说完互看,心里超嫌弃对方,面上笑得都超假。
又被催生的念浅安只好跟着假笑。
话题变气氛也变。
小方氏替方氏松口气,示意仇蝶飞服侍方氏落座,真心好奇道:“李家的送子观音和百子帐,真有这样灵验?”
“我也好奇这事儿呢!”尚郡王妃人未到声先响,直奔念浅安拉起手晃啊晃,言行举止即天真又无邪,“真灵验的话,六弟妹可不能藏私,别忘了关照妯娌才是。”
“物以稀为贵。什么好东西多了滥了就不灵了。”念浅安抽出爪子,笑得更假了,“要说关照,也该是嫂子关照弟妹。何况好东西都是李家的,三嫂想要该找李夫人,拐着弯找我干啥?”
尚郡王妃才被徐氏顶撞过,看也不看徐氏,只看着念浅安委屈道:“六弟妹又欺负我!”
娇嗔完跺跺脚,领着两位三皇子妾好姐姐好妹妹地走了。
紧跟念浅安的七皇女看呆了,“三嫂到底来干什么的?”
“京城贵女是不是都喜欢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叫人摸不着头脑?”仇蝶飞心直口快,奇道:“这位尚郡王妃怎么回事?顶着妇人打扮,偏一副不懂事的小姑娘做派。赔罪不像赔罪,示好不像示好。你就不该两次都任她来任她走,白担个欺负人的名声。”
“落水狗才值得痛打。”念浅安没兴趣琢磨尚郡王妃的心思,“三嫂又不是落水狗,我揪着她穷追猛打才叫没事找事。”
小辈们聊得有来有去,长辈们自然不会多管。
唯独小方氏不无惊奇,一惊念浅安和七皇女是真的姑嫂友爱,二奇女儿态度的前后转变。
她最知道女儿什么脾气,念浅安并身边妯娌姐妹若是不值得结交,女儿绝不会这样言行亲密。
小方氏笑起来,对念浅安的好感更添一层。
听着一耳朵的钱夫人婆媳亦是暗暗惊奇,近前齐齐蹲身,真心感激道:“还没谢于老夫人、七皇女和六皇子妃方才仗义相帮。”
哪有儿子被打还特意道谢的。
这大概就是钱夫人的聪明之处。
恼儿子是真恼,疼儿媳是真疼,事情闹成这样,与其想着将烂泥似的儿子硬糊上墙,不如指望孙子孙女将来重新立起门户。
名声败坏脸面丢尽,至少占据舆论博得同情。
且看下一代。
这场不堪闹剧中,态度最鲜明的人都在眼前。
全是以前钱家触之不及的上流贵人。
即便不能攀附,也是钱家的恩人。
钱夫人惊怒悲恸过后权衡利弊,一旦狠下心放弃钱至章后,说话行事只着眼大局。
这点当家主母的算计和私心,并不令人反感。
于老夫人笑呵呵受了礼,“错不在你们,行事就该这样大大方方的才对。总不能叫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她骂钱至章是老鼠屎,钱夫人反而越发感激,紧紧揽着钱太太,疼爱和愧疚同样发自真心,“于老夫人睿智,往后我只守着儿媳和孙子孙女过日子。”
念浅安看一眼七皇女,不后悔出主意揭破丑事,但不能臭表脸地以恩人自居,“怒伤肝哀伤心,钱夫人钱太太多保重自己才是。脓包早挑破早好。不敢当谢,还望二位早日放开心怀。”
踹开渣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她自觉很有皇妃范儿,结果被七皇女拆了台,“有什么好怒好伤的?狗男女就该当场打死!”
围坐一圈的长辈小辈们:“……”
于老夫人辈分在那儿,七皇女跟着瞎骂什么狗男女!
狗男可是钱夫人亲生的!
饶是钱夫人勇于取舍,也被七皇女说得掩不住难堪。
小方氏忙接过话茬,“说起来,我们娘儿三也要谢皇妃。我和大姐、二姐商量过了,等过几天秋菊开了就在刘家设宴,还请皇妃赏脸。没有公主和皇妃出力,我们娘儿三哪能进宫给太后贺寿,晚上几天不定就被风雨困在了路上。”
仇蝶飞第一个附和,“五表妹、八表妹也来,我们一块儿做耍。二姨母可别嫌人多。”
方氏嘴里虚应,看着不言不语的钱太太,心情复杂。
钱家只家破没人亡,钱太太的心却死了。
如果早发现钱至章心系旁人,或许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比起她,钱家才真正叫何必当初。
这么一想,儿子的事似乎没那么糟心了。
方氏烦恼稍减,深觉钱太太实在可怜,不知怎么就脱口问,“令媛令郎多大了?可到了出门走动的年纪?”
这是向钱家发出了邀请。
钱夫人大喜过望,忙代钱太太应下,“多谢刘夫人好意,届时贵府办赏菊宴,我们一定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