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问罪,第一个该问的怎么也不是我。”念浅安自问自答,挺直腰板爪子一挥,“随侍四嫂的嬷嬷宫女,有没有伺候不周之罪?护卫四嫂的陪嫁丫鬟,有没有失察之罪?打翻食盒的小宫女,有没有失手冒犯之罪?娘娘迁怒的范围如果再广些,叮嘱四嫂按时走动的太医,是不是也要担上怂恿之罪?”
被她首先指向的嬷嬷、宫女早吓得脸白心肝颤,偏不能哭不能喊污贵人的眼睛耳朵,只能死咬嘴唇龇裂眼角无声请罪求饶。
砰砰磕头声沉闷得骇人,不停甩落的汗珠代替惊怕的泪水。
唯有四皇子妃的丫鬟深深泥首,从始至终不曾失态。
饶是护主及时,这几个丫鬟依旧只能算功过相抵,却不求饶不慌怕。
山东孔家名不虚传,大方氏端严而不失大气,出身衍圣公府的四皇子妃主仆亦然。
念浅安收回爪子收回视线,对上小豆青投过来的目光:单看几个丫鬟的神色反应,四皇子妃贼喊捉贼的可能性极低,而椒房殿的嫌疑也从五分降到了三分。
没人留意,小豆青的紧张小豆花的无措已如潮水般褪尽,又恢复了先前的淡然镇定。
“娘娘不紧着处置首要处置的人,特特请我来张口就问罪,想来四嫂如姜姑姑所说情况尚好。”念浅安袖起爪子,给人消化的空白,不给人接话的空隙,“这阵仗,还真有点慎刑司的形儿。娘娘想做一言堂,我就跟娘娘好好聊聊动机、手段、目标。
我和四嫂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何来害她的动机?四皇子院即有四哥的人,也有四嫂的人,更有娘娘的人,我何来手段安插人手?除非娘娘肯承认,这三派人马全都人傻钱少好收买,不是卖主蠢货就是背主恶奴。
再来说目标,险些出事儿的是孩子,严重些可能母子都出事儿,我能因此得着什么好儿?等着被顺藤摸瓜捉现行,败坏名声甚至丢掉刚当上六皇子妃的尊荣?注定有害无利的结果,换成娘娘干不干这种蠢事儿?反正我不干。”
嬷嬷宫女早忘了磕头,更忘了不得直视贵人的规矩,看着念浅安合不上嘴回不过神。
真?听呆的姜贵妃:“……”
等一下,跟她女儿一样单蠢,不对,跟她女儿一样娇纵的念浅安,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真?震惊的姜姑姑也:“……”
等一下,明明该她们兴师问罪,怎么六皇子妃胡搅蛮缠几句话就掉转了主次?
“怎么没有动机?怎么没有手段?”姜姑姑出声质问,不自觉顺着念浅安的话茬道:“出嫁前,六皇子妃待四皇子妃态度冷淡,出嫁后,连近在隔壁的四皇子院都没踏足过,更是不曾关切过四皇子妃一句看望过四皇子妃一回。
再说那杀千刀冲撞了四皇子妃的小宫女,奴婢已经问清楚了,那小宫女不久前就打翻过一次四皇子妃点名要用的清蒸鲥鱼,刚扣过月钱受了罚,转头就能再次不经心再次打翻鱼片粥?一次是鲥鱼两次还是鲥鱼,天底下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她逮着机会说个不停,上前狠狠推搡那小宫女一把,呸道:“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这般货色,不知感念主子轻罚的恩典,转头叫恶人暗中收买的勾当,奴婢可见得多了!这院里上百号下人,主子再厉害再能干,也管束不到所有人!”
“姑姑这话还是不对。”念浅安一边反省大热天不适合袖手装深沉,一边抽出爪子掏了掏耳朵,超嫌弃道:“出嫁前,四嫂已经是四嫂,我敬四嫂是嫂子,算哪门子冷淡?难道每每进宫见着四嫂就上前跪舔,才叫不冷淡?
出嫁后,四嫂月份重正是最辛苦的时候,我来探望她就得出面接待,折腾半天累的是四嫂,我得多白目才没事儿瞎窜门?四皇子院没人了还是椒房殿没人了,用得着我吃饱撑得见天问候四嫂母子?”
一直泥首碰地的几个丫鬟居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六皇子妃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说得好有道理。
神色数变的姜贵妃终于说了第二句话,“念氏!本宫劝你慎言,少冷嘲热讽地再三带上椒房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狡辩!”
姜姑姑闻言老腰一挺,找回十足底气,“正是娘娘这话,六皇子妃再舌灿莲花,也抵不过人证物证。冲撞四皇子妃的是小黑,六皇子妃还想抵赖?!”
“谢天谢地谢姑姑,可算说到点子上了。”念浅安傻了才和姜贵妃吵,只管盯着姜姑姑有来有往,“看来小黑就是物证了。还请姑姑废话少说,别藏着小黑当杀手锏了,趁早请出来吧?”
她一直皮一直爽,姜姑姑的阴沉脸彻底黑如锅底,喊人的声音近乎暴躁。
有小太监战战兢兢拎来小黑,黑灰间色虎斑纹,龇牙咧嘴的小黑正炸毛撕咬小太监,比姜姑姑还暴躁。
念浅安眼皮都懒得夹一下,即冷漠又不屑,“姑姑别闹,随便抓只长得像的猫儿充当物证这么儿戏?这不是小黑。”
不等姜姑姑张口,姜贵妃已沉下脸,“念氏,本宫劝你别睁眼说瞎话。这畜牲叫人当场捉住,看守的是本宫带来的人,更有本宫派人问来的口供,御膳房多的是人能证明,闻着鲥鱼腥就往上扑的除了这畜牲,除了你养的小黑还能有假?!”
“鲥鱼精贵,人都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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