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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来,她的掩饰还是起了作用,张静姝对于对手是血族的疑心越来越降低。对于自己先前的坚持也越来越是有些拿捏不定,杀意更减,背后的“三冥戮仙剑”更是不见有出鞘的意思。除了顾虑王宗超之外,也因为天师教对于这种杀性极重的法器有严格的门规限制。除非自身遭遇生死危机或者遇上确凿无疑的邪魔之属,否则不能轻易动用。所以双方如今表面上虽然打得颇为jiliè,但其实已远远谈不上惨烈。
但阿卡朵却还不满足于此。
她还要赢。她要在太阳光之下,在不暴露自己真正杀招的情况下战胜一位金丹修士!除了为了自己的好胜心以及为自己出气之外。她还隐隐有向某女示威的意思。
而相对的,由于心中的疑惑以及王宗超造成的压力。张静姝的战意却越来越低,剑法中的凌厉杀招,全然发挥不出来,蓦地脚下一虚,仿佛已不再是立足实地。一个波光粼粼,仿佛映照着皎洁月光,点点碎银闪烁迷离的深邃湖面凭空出现,湖水深沉,阴寒刺骨,某种带刺的坚韧藤蔓从湖中伸出,死死缠住她的双腿,要将她扯入湖中,转眼间就已是没膝!
阿卡朵已将“血腥斗篷”练入自己的影子,其中自能拥有一个血色空间,外观上犹如一汪血池。但自她血能蜕变之后,血色深藏,外观上反而像是映着月光的深潭,不彻底没入,无法发现其中的血腥真相。
张静姝却是处变不惊,通体顿时如波浪一般颤抖起来,整个人仿佛已化为一柄正在颠震的巨剑,紧接着全身上下剑气澎湃,如同山呼海啸爆发!
脚下藤蔓霎时粉碎,张静姝身随合抱粗的剑光,冲天而起,脚下月色深潭随之破灭消失,大地震动,四面八方乱石齐飞,如同被山洪倾泻卷走。要不是王宗超将四周元气镇住,令绝大多数破坏力消弭无形,四周一两里内的村落难免要房倒屋塌,更甚暴力拆迁了。
不过张静姝却没有发现,在月色遮掩下,深潭中还隐藏了一个血色的五芒星魔法阵,又随着月色深潭破灭一闪而逝。
面对冲天飞起的对手,阿卡朵嘴角带着一丝讥谑,玉首微微抬起,眯起的双眼中透着一股惊人的妖媚与危险。于此同时,她手中的刺剑上突然绽出刺目的银色光芒,随后整个剑身突然消失不见剑并没有消失,只是她此时的剑速,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肉眼所能捕捉的范围!
嗤……一道拖长了的凄厉破空声骤然响起,却是由无数记破空声组合在一起,因那无数记破空声响起的频率太快,彼此之间并无任何间隙,连成了一片,以致于教人只能听到一声悠长无比几于撕裂长空的龙吟长啸!
随后,空气中绽开了一朵硕大的银色玫瑰,层层叠叠的花瓣看上去栩栩如生,彩光流转。鲜艳欲滴。但这看似美丽的玫瑰却隐含着恐怖的杀机,向张静姝吞噬过去。
面对对手突然爆发的杀招。张静姝却表现得应对迟缓,全身僵硬麻木。一时似连抬手举足都显得极为困难。
因为她已经中了月色深潭中的月华寒流以及一个早有预谋的准高级石化诅咒,血族的石化诅咒首先针对血液,令人先是血液凝结石化,紧接着才是骨骼肌肤,不过在寒流的掩饰下,倒是让人很难觉察出其细微区别。偏偏张静姝身体与玉质剑器相溶,虽然足够坚硬,但缺点却是气血不足,对于石化诅咒的抗性尤其低下。一时竟然全身僵化,无法动弹。
先前一轮低阶魔法袭扰,阿卡朵的关键目的还是为了试出对手的弱点,这才针对性地施展石化诅咒,狠下杀手。
眼看着张静姝就要被银色玫瑰吞噬,但骤然间,却又有白虹横空,如电飙闪。一道璀璨白炽到极点,仿佛可以将天空一分为二的白芒闪过之后。银色玫瑰当空炸爆,一时只见银瓶乍破,铁骑铿锵,十里可闻。阿卡朵跌回原地。护体血衣大半破碎,目露惊容,她也估不到对手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招厉害杀手。
一直不动声色。默观战局的王宗超突然伸手一抓,似乎将什么东西抓在手中。紧接着身形一动,将从空中落下的张静姝托住。
张静姝似乎极为愤怒。全身剑气暴涌,但王宗超掌上生出的混沌气旋却将之轻易消弭,同时将她身上的石化诅咒以及月华寒气也一并化解,平平一送,将她推出两丈之外,稳立地面,免去了全身僵硬后摔个灰头土脑的下场。
之间她全身上下并无伤损,但却偏偏双眼泪横流,怎么也止不住。这位一直显得各位冰冷萧杀,不似凡人的女剑修,一时竟成了梨花一枝春带雨。
阿卡朵见状摇摇头,轻叹一声道:“看在你哭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暂时放过你,不和你计较了。”
从小到大,张静姝何曾受过这种羞辱,要是传出去她被人教训打哭,天师教脸面何在?一时间张静姝银牙紧咬,全身都在颤抖,不过她很快也就控制住自己情绪,恢复镇定,挥袖擦去脸上眼泪,抬起还显得格外红肿的双眸,冷冷望向王宗超与阿卡朵两人。
但实际上她的视力还未恢复,视野中一片模糊。刚刚阿卡朵的银色玫瑰在炸开的一瞬间,每一道犹如月华流转的银色剑光突然分成霓虹般的七色,一时剑影分光,辉映闪烁,耀眼生花。其中一道光芒抹过她双眼,顿时令她眼前一黑,双眼犹如被滴入了强酸铁水一般,酸痛到了极点,要不是王宗超在化解她身上石化诅咒的同时将她双眼间的侵蚀性能量一并化解,她的双眼不但会毁掉,而且还很可能祸及大脑。
她却不知道,阿卡朵如今的能量表面上如月华一般的皎洁银色完全只是一种掩饰,其真正杀伤力全在其中的红色血能。只因月光其实也如阳光一般,白色的表面下其实分为七色,将实质无甚威力的六色彩光混入红色血能中,就能让其外观表现为皎洁银白。而阿卡朵的剑法,有一招厉害变化就是“月华分光”,将每道白色剑气都在骤然间一分为七,分化为七色剑气,其中红色为具备真正杀伤力的实招,其余六色全是虚招。张静姝就是不明其中变化,被其中一缕红色剑气扫过双眼,血能入侵,双眼才几乎一下毁去。
而王宗超助她化解血能,除了避免双方彻底闹僵之外,也是为了避免有人从血能造成的伤害中分析出什么。
此时张静姝虽然双目红肿,难以视物,但却已彻底恢复平静,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整个人就如一柄入鞘的宝剑,不露锋芒,只平静地问道:“还要再打吗?”
“喔?”她的表现让阿卡朵倒有些许意外,开口问道:“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张静姝淡然道,“如果你并非真凶,先前就全是我咎由自取,权当赔罪;若你是真凶,我辈斩妖除魔,肝脑涂地尚且不惜,些许小挫,又有何妨?”
“只辩是非,不计私怨。张仙子果然心胸阔达。”王宗超点点头,心知对方既然身为金丹修士,心性上自然有过人之处,不会过分计较一些个人怨怼与言语得失,如今这一战挫其锐气,又顺便消减对方的疑心,也就是了。顿了顿,他又将手中一个鹅蛋大小的圆形金属球递向对方,“请张仙子收回剑丸。”
剑修的剑,不外有四种形态:一是凝气成剑,求剑于无形;二是融剑入体,身与剑合;三是祭炼飞剑,人剑合一;而第四种,则是在自己腹内直接炼制出一枚剑丸。
炼制剑丸,要将五金精气结合丹汞黄银吞服入腹,闭住精血毛孔,以身体作鼎炉,结合本身元气真火炼化出一枚介于液态与固态之间的剑丸,整个过程还需服用许多丹药调剂,避免自身重金属中毒。不过张静姝自身本来就已融剑入体,全身如金似玉,倒免了许多额外的麻烦。
剑丸炼成之后,只要将口一张,剑丸自会化为白光走电纵横杀出,无影无形无坚不摧能断世间一切刚强。唐传奇中的精精儿空空儿等剑侠口吐剑丸盘空飞击,落人首级于百步之外,正属此类。先前张静姝中了石化诅咒,手足一时难动,但剑丸全力吐出,仍能一下击溃阿卡朵的杀招。要不是王宗超及时将剑丸收取,阿卡朵难免被剑丸洞穿身体,虽然其实也无大碍,但却会暴露她血族的自愈能力。
张静姝见状,却不接剑丸,只是冷然道:“我实力不济以致剑丸被你收取,此后也只会凭实力取回。”
“那就多谢张仙子转赠剑丸。”既然对方不领情,王宗超也不客气,将被“逆运五雷”暂时封住的剑丸收回怀中。虽然对方说的话很漂亮,但王宗超却根本不认为有实现的可能,除非紫媛仙子亲自出手夺回,而且如果再迟上那么一个剧情的话,大概就连紫媛仙子都做不到了。
王宗超随后又问道:“那么接下来张仙子是随我等查明此地居民暴亡真相,再引荐我等前往龙虎山拜山?”
“正当如此!”张静姝点头,她原本就有此打算,就算王宗超不限制她的自由,她也未必会走。
“能够救回来的人我已经就回来了,至于死了的人,还是尽早火化吧。”
就在此时,艾丽丝也带着一脸疲惫从红十字会中走出,她的丽容如今看来却显得有些憔悴,除了频繁运用神力之外,也是将许多病人身上的疫气强行转移为自己承受的结果。
与操纵游散的疫气不同,对于生物体身上的疫病之源,瘟神神力仅能将其转移宿主,不过艾丽丝就连t病毒都能够承受,生命力又极为强大,倒不成太大问题。
王宗超还可以感受到,救人之后,艾丽丝身上的诅咒煞气如今又显得驯服了一点点,刚刚被救的近百人的感恩心念,又抵消压制住了一部分煞气。这样看来,艾丽丝的好心肠,倒不至于完全没有回报。
“非常感谢您!要不是你,我的儿子或许已经为自己的鲁莽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见艾丽丝走出,阿卡朵微微一笑,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向对方弯腰行了一个优雅而端庄的标准中世纪礼仪,倒让习惯了只是握手与点头之类现代礼节的艾丽丝感到一阵别扭且不自在,没能马上回应。
同样对于两个女人的见面感到有些不自在的还有王宗超,不过他目前的主要注意力倒不在这方面,他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个隐藏的阴谋策划者,究竟是凭什么准确掌握到自己的行踪?
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已足以做到来去无形,与天地相溶,绝非任何高科技侦察手段所能捕捉,再加上入细入微的天人感应,洞察一切敌对意念,对手要暗中侦察或者在他身上做下标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