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无所畏惧,今日怕我们绕过去,来日战场相遇我们就能让他们怕的逃走!”
来日?也就是说现在不打?
“韩大夫。”一个将官犹豫道,“不能放安贼进京,我们去追击阻拦。”
韩旭看他道:“追上后,你们能阻拦他们吗?”
安康山大军十几万,现在这里包括丰威军振武军以其他散兵义士加起来也只有不到万人,几个将官对视一眼,当然不能。
“我等不惧,原捐此身除贼。”一个将官肃容道。
韩旭淡然一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不要犯蠢,这种捐躯毫无意义。”
将官们对视一眼,不知道也不敢说什么了。
韩旭看向远方:“陛下已经不在了,天下大乱已成定局,此时此事,不是争朝夕,而是看长远,真正的胆气也不是敢迎战,而是敢不退,以卵击石没有必要,我们要做的是壮大自己,凝聚天下之力,拨乱反正。”
将官们齐声应是,看韩旭的神情也跟先前不同,先前是敬畏,现在更多了信服。
这位朝廷的大人跟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勇武又明智通透,就好像一盏明灯。
“韩大人。”有女声传来。
勇武明智通透的韩旭微微皱眉,这女子真是时时刻刻不离,他转头看山丘下,那女子没有带随从,自己撑着伞走过来。
她察觉到韩旭的视线,将伞抬起,纵然黑布遮面,韩旭也似乎能看到灿烂的一笑。
韩旭叹息,京城的奢靡已经消失了,他还是难免被痴缠。
看到这女子走来,两边的将官恭敬的向后退了几步。
与其他地方的将官不同,宣武道与淮南道临近,振武军他们很熟悉。
所以当那晚混战中振武军突然杀来,喊着窦县振武军号令非贼不杀非贼退后,他们没有太多迟疑就退后停下攻击。
而且比起京城的振武军,他们更熟悉窦县的振武军,更熟悉武少夫人。
窦县的振武军并不是来自漠北,而是武少夫人在窦县征民壮成军,这些民壮组成的振武军击退了乱兵,援救的光州府,让浙西安德忠的叛军望而避走。
这是振武军厉害呢,还是武少夫人厉害?他们退开悄悄的打量这个女子。
李明楼站到了韩旭身边。
“韩大人,安康山绕过梁城向京城去了。”她说道,“这都是韩大人的功劳。”
韩旭摇头:“少夫人谬赞了。”
“没有谬赞啊。”李明楼道,“因为有韩大人在,梁城附近才能聚集兵马,万众一心,让安康山畏惧。”又几分黯然,“也让这里的民众免遭荼毒。”
随着安康山大军绕路而去消息送来的,还有邢阳附近官兵民的伤亡,邢阳知府城池失守后被杀,安康山将其暴尸城门,又对已经投降的兵和民骗称胜者可以活命,让兵民互相残杀旁观为乐,最后万箭齐发,一把火烧了俘虏的兵民。
大约有六七千人被害。
曾经繁盛的邢阳恍若人间地狱。
韩旭悲戚愤怒:“安康山贼子真禽兽。”
韩旭重伤还未痊愈,勉强站立片刻,情绪激动身子摇晃,李明楼忙伸手搀扶:“韩大人节哀。”
韩旭轻拂袖后退,避开了李明楼的手,坐回架椅上,手掩着口咳嗽。
李明楼被拂开不以为意,跟过去站在架椅前:“安康山大军绕路而走,我们不能阻止,但梁城还是要夺回的。”
梁城是宣武道治所在,朝廷占据,还是很能安稳人心,也更能凝聚宣武道散乱的兵马。
“安康山大军绕路过去,但给梁城何乾留下不少兵马。”一个将官在旁边说道,说完又讪讪,武少夫人如何不知道。
在这位女子面前,他为自己的怯战羞愧。
李明楼没有不屑他的提醒,点头:“安康山是因为要进京,无心与我们一战,但宣武道叛军还是势在必得。”
韩旭躺在椅子上,微微皱眉问:“梁城有多少兵马了?”
“约有一万四。”另一个将官道。
韩旭点点头,是比他们的兵马多的多:“虽然何乾兵马多,抢回梁城不易,但他想要奈何我们也没那么容易,慢慢来,来日方长。”
话音落就听身边的女子也道是啊是啊,然后看他,或者说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有韩大人在,兵马不愁。”她赞道。
韩旭在椅子上坐的不太安稳,这个女子贴靠椅子,手扶着把手,跟一个外男如此靠近,就没有人阻止一下吗?
韩旭看了看两边,将官们恭敬,兵士们肃穆。
“少夫人谬赞了....”他客气疏离。
李明楼摇头:“不是谬赞。”
她打量着眼前坐在椅子上中年男子,前世没有见过,也没有接触过,还以为是个普通的朝廷命官。
没想到韩旭竟然是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气势可如雷霆之气势又能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
先看颍陈兵民对他的信服,再看这些日子韩旭坐着架椅游走城池兵马,可以说一呼百应。
这样的人前世却死在几个小官小兵的阴谋中,真是可惜,就像父亲那样。
还好他这一世活下来了。
一定要让他好好的活着,这样的人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有韩大人在,宣武道必将重振。”李明楼道。
黑布遮面密密遮住了面容,但遮不住炙热的视线,韩旭向椅背另一边挪去,他不想再讨论兵马宣武道的话题,轻咳一声:“武少夫人,你什么时候回武都将那边?皇命在身,不能耽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