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沉默过后,万老师说到:“据我所知,小胡所说的伟大人物们,以及我所了解的哲学高手们,大多处在一个不太幸福的生活之中。按理说,幸福是一个心理状态。最能够了解自己心理并且处理调适它的,应该是心理学家。但是,搞心理学的,也不见得比我们更好地处理心情问题,对不对?”
他说得有道理啊,毕竟幸福只是一种心理感觉。按理说,如果能够操控或者调适自己的感觉,应该更容易得到幸福感。
“你是在说我吗?”小胡敏感地问到:“你是说我不幸福,甚至学了心理学后,有更麻烦的心理问题?”
“不不不,小胡。我是说,了解自己心理的人,怎么打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也许是底盘与动力的关系”小胡的思维一向跳跃,这是天才的基本特点,他思维的线索即使是直线的,但因为速度太快,旁人也难得追上他的思路。
我在大学时,就遇到过这样一个逗比老师。我们教数学的是一名副教授,年纪比较大,他的授课风格与其说是严谨,倒不如说是照本宣科。
有几天,他病了。于是,就让一个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小伙子来给我们上课。我们这三本院校,高数学习,大致是用最简单的题达到60分就万岁的程度。但这家伙估计刚毕业,还有二塄子热血,第一次上讲台,就有点收不住。当他讲到某个数列矩阵时,脑袋一短路,就自嗨地跟我们大讲,数学之美。
“大家快看,这个矩阵,是不是美得一塌糊涂?你们看这两条对角线上的数字,以最中间的0来看,四边都以它为中心对称,对不对?你们看纵列和横列,也有规律,大家看到没有?谁来回答我?”
这家伙背对着我们对黑板上的数字指指点点,当他回头看有没有同学举手时,发现,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当然抬头看他的少数目光中,都透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丢掉了手中的粉笔,独自黯然神伤。
他动力强劲,而我们学生,底盘稀松。我们互相拉垮了对方,何必互相伤害呢?三本院校的师生,如果只讲学术,算是一种不道德。
“对于幸福,对于感觉,对于心理。我们要注意,这个动力和底盘都是自己。假如求知的欲望和见识的扩展是你的发动机,因真理之油的牵引,你会很有能量。但你的经历和记忆情感,则是你的底盘。二者如果不相匹配,尽早会出问题。”
小胡这一解释,万老师说到:“所以庄子说,以有涯求无涯,殆矣。”
我理解到:“人们看到的世界信息是无限的,至少有无限的可能。但能够理解的,只能是与自我经历的框架自洽的。如果不能自洽,矛盾就产生了。所以,高手的痛苦,大概来源于此吧。”
“很合逻辑!”万老师不知是玩笑还是赞叹。
我就当他是玩笑吧,我也幽默一下。“疯人院院长测试三名精神病人,看他们的恢复情况。院长问:你们知道中国最高的人是哪个?甲答:我知道,是姚明,2米24,最高了。乙反驳:错,是乐山大佛,超过七十米。丙说:什么叫超过七十米,人家七十九米好不好?甲此时来神了:那是坐到的,七十九米,他要站起来,不得超过100米?乙担忧到:都坐了这么久了,不知道还站不站得起来哟。丙表达了同感:估计不行,长期在江边,关节炎肯定是有的。”
说得三人哈哈大笑起来。夜晚的笑声,许多事是隐私是邪恶甚至不可言说。而今夜,我们的笑声坦荡。
话开了头,就无法结尾,万老师也说了一个。“两位大别山兄妹第一次到武汉长江大桥,如此壮美的景色让他们受到了震撼。弟弟说:这样的建筑,怕是要五十块钱才修得起来吧。姐姐纠正到:你怕说得,没得一百块钱,下得了地?”
在大家笑过以后,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非得用历史框架呢?思维随着见识走,不就完了吗?”
“这方案不行吧?”万老师怀疑到:“思维是单向突破,因经历形成的框架可是一个综合整体的结构,没有这个综合稳定的整体结构,自我意识无法建立,我们怎么办?尼采说上帝死了我们怎么办。我们的经历和教育积淀,让我们成为自己的上帝,这个稳定结构是我们参与社会的身份标识,不能随便打破的。”
他说的这一段,在哲学上属于很根本的问题了。我们在社会上所有角色因经历而产生,我们认识别人与别人认识我的共同点在于这众多角色所综合形成的自我特点,如果没这个共同点,我们在社会中,人与人形成不了意识的联系,人类社会如果没有意识的联系,那就相当于动物群体,根本发展不到今天这个样子。
“但是,佛教最开始就告诉我们,要自我作主的话,就得抛弃原来的自我意识,当然,一旦抛弃原来的自我意识,就等于抛弃了社会角色,抛弃后的状态,就是出家。”小胡这样一说,仿佛很有道理。
“问题是,能够抛弃得了吗?”万老师问到:“以我有限的心理学知识,以及前面小胡普及的,就连潜意识这一关,我们都过不了。当然还有一个问题,即使我们抛弃自我意识的社会性部分,是不是退回到动物性一边呢?”
当然有可能。前段时间,我收到已经到深圳的小黄的短信,与他在手机上进行了好几天的文字交流,总算把他的误区给纠正了。
他到深圳后,加入了一家软件公司,收入也还不错,只是生活比较单调。当然,一个重庆人,到外地,除了同学,没什么朋友。况且,在同事里,一帮子软件工科男,单调是肯定的。
他曾经有过加入佛教修行团体的愿望,一个机缘,他加入了一个
团体。这个团体运行方式倒相当现代,只是双休日才上课,刚开始,有点像瑜珈班。
他跟我说,刚开始,是看到别人在网上的广告才去看一看的。小姐姐比较多,这很吸引他。毕竟单身年轻人无聊时就有点冲动,想那回事的欲望引导了他的判断。
等他进入后才知道,这是一个新的佛教修行班。不仅有小姐姐,还有中年的大哥大姐,大概有好几十个人。关键是那种的亲密无间的氛围吸引了他,他需要慰籍,他需要团队,他需要身体到心灵的一个家。
后来,他知道了,这个团体曾经被禁止过,叫谭崔。也就是鼓吹性放纵的团体,他的身体虽然饥渴,但内心的矛盾还是很复杂的。毕竟,他知道,这种将快乐建立在不道德的肉体交合上,是难以接受的。
当然,他其实还是很想尝试的,但是,不想这么随机。毕竟,小黄想象中的男女关系,还是需要有爱情。但是,师兄师姐们告诉他,西藏的佛教中,就有男女双修的法门,从最开始的虚空藏到后来的贡嘎活佛,都有明妃。他们一起修行的密室里,墙壁上还挂满了天女行乐的唐卡。
但是,他仍然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下的呻吟,于是问我,这种方式,对不对头。
我干脆地回答:当然不对,赶快离开。不是说修行就不能行乐。但是这种行乐,必须有严格的师承和戒律,并且让身体达到某种与气脉明点有关的高度,才有可能。我虽然对密教的内容所知不多,但从刘大哥的叙述中,我可以看出,戒律,仍然是密教中最主要的内容。
我反问到:“传授你们这个法的人,他得道了吗?”
小黄回信:“我不知道,如何判断呢?”
“不需要专业的判断,从学识修养戒律或者气质上来说,他有什么真值得你佩服的地方?”
“我不太了解他。”小黄承认到。
“将如此剧烈的心理冲突和身体变化,寄望于一个你不了解的人,你是想一辈子都有痛苦和后悔的画面吗?”
“庄哥,我晓得了,必须退出。”
我知道,我并没有真正说服他。他只是需要一个健康的性,当他有了爱情后,这种矛盾就不会存在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经验框架的消失,不容易做得到。但是,即使做到了,最后将走向何方,还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没穿衣服的人,走在冰天雪地,有冻死的危险。
“人们的认识,都是面对现实时,在理解中,进行自我投射,仿佛是一个内化的过程。”万老师说到:“其实,在佛教中,这只是心被物转的过程,是被动的。当框架承载不了充满变化的外部世界时,人们选择固执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以期得到心安理得的状态。”
“你是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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