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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将所有思维用一个念头束缚住,形成万法归一的状态,当一也没有的瞬间,就证悟空性了。是这样解释吗?
北京的天气是越来越不适合居住了,主要是雾霾比较严重,我在做身体素质训练时,明显感觉到嗓子不舒服,有时动作大了,还有咳嗽的症状。岳父母商量,是不是搬回温州去住,以利于妍子的状况。等他们把养老院近期的事情安排好了,就可以出发。
岳母建议,可以等朱先生从日本回来,到杭州,我们先去拜望朱先生,也让她给妍子号号脉,拿意见,再回温州,等待孩子的降生。这段时间,只有买些空气净化器在家里,勉强支撑。
当然,全家回温州也很简单,反正温州家里什么都齐备,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在一天早上,我打座时,观察自己的呼吸,仿佛微弱到难以察觉的程度。整个人进入了某种恍惚的状态,似梦非梦。这时,我仿佛看到朱先生正在给我演示那个周天循环法,只是一瞬间,他就不见了。我又仿佛看到董先生,严肃地看着我,不知道是责备还是生气的样子,我没多大感觉。当时的心理状态是平静的,对这些境像,犹如看一部画面模糊的电影,没太在意。
过了一会昏沉的状态,被一阵响动惊醒,是楼下传来的。妍子还在熟睡中,我悄悄地出门,掩上的房门,下楼时,看见岳父母卧室灯开着,他们在说话。我听声音比较异常,就走近了些,不注意,把一个花架子碰了一下,发出了声响,被岳父看见了。
“小庄,你下来了,妍子没醒吧?”
“没呢,我出来时,反门关上了。”
“那就好,有一个消息,我们也是刚接到的,你既然已经醒了,我们就先告诉你”他让我进了卧室,他过来,将卧室门关上,这个动作,让我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朱先生去世了,我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是他北京的学生打电话通知我们的。”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我连忙问到:“确认了吗?倒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给浙江那边学院的人打过电话了”岳父说到:“确认了,学院还在准备他的后事。他是在日本讲学途中,遇到车祸去世的。”
他大概给我描述了车祸的经过。朱先生从飞机上下来是昨天凌晨,日本邀请他去的医学院派车来接,是个商务车,但不知道是由于凌晨视线问题、司机疲劳问题,反正在快速路上,车子撞上的隔离墩,从隔离墩上摔到了另一边马路,车上有四个人,两死两伤,朱先生和日本那个医学院来接待的干部去世,朱先生的助手和司机重伤,但朱先生的助手头脑还算清醒,能够大致回忆起事故的情况。
人生短暂,世间的事情,总是突如其来。朱先生已经在我们的生活中存在很长时间了,他也是妍子一家的恩人。他是神一样的存在,也是高尚人格的象征。如果没有他,岳母不会怀上妍子。如果没有他,养老院的想法到实施,根本就不可能。跟妍子结婚后,我知道,他始终在妍子心目中,扮演着精神爷爷的角色,也是对她自己身体和心理有自信的一个来源。
他也是我所见到的最后一个实践性的医学大师了,这是将儒家道德与医者仁心具体结合的一个人,他为医而生,并为中医的发展而努力。在这个中医渐渐式微的年代,有他这样的旗帜,所以,中医仍然还有人值得社会的尊敬。在这个道德重建的年代,有他这样的榜样,仍然能够让现代人感受到传统道德的亲和力和感染力。
这是一个传统文化伟大的实践者,他虽然不见于史册,但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突然想到了董先生,刚才,我在打坐时,这两位都突然出现在我的意境中,这是偶然的现象,还是有必然的因素。难道,灵魂不灭,千里传音?
我吓了自己一跳。
突然发现岳父母正看着我,我的思维又回到现实。“我觉得,何时告诉妍子,得等到一个比较好的时机,现在暂时不要告诉吧。”这是我的建议。
岳父说到:“他的悼念会,我是要参加的,你们还是直接准备回温州吧,我到杭州帮助朱先生家属处理后事,妍子问起来,就说我在外面有生意要处理。你们直接到温州,如果妍子问为什么不到杭州去,你们就说朱先生在日本,短时间内回不来,下次再说。”
我和岳母同意了他这个意见。
其实,说走就走,也很简单。岳母把这边的事都托付给金姨了,我到酒吧给经理简单交代了一下,也让她好好留意接班人的问题,总之,一切由她看着办,我下一步没多少精力了。
北京到温州,也就是一张机票两个小时的事情,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简单。
我妈过来了,在我们上飞机前就给她打了个电话,等我们到家时,刚好是午饭时间,她已经和宋组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我妈和妍子,当然是很兴奋,问这问那的。兴奋中的她们,没有察觉,我和岳母那勉强的应付和保留的笑容。
人在不冷静的时候,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都很低。
我在开车送我妈回去的路上,关于朱先生的消息,我差点说出口,但又忍住了,我怕她知道后,在妍子面前掩藏不住。关键是,她的注意力根本没在我的情绪上,她只关心妍子的身体状况以及没有出生的孙子。她还兴致勃勃地讲,大梅的孩子,会翻了,会啊啊地叫,如何可爱,如何烦人,如何惹人怜。
“到时候,你们的孩子出来,我得忙一阵了。光大梅的孩子双休到家,我们都手忙脚乱。自己的孙子出来,我还不全力帮忙?你们要不要我管,我都要管,这是我的事业,哪怕洗尿布,我也愿意。”
“妈,现在都不用尿布了,都用一次性的尿不湿。”我提醒到。
“管你们用什么,就是每天看到,我就觉得幸福。”
人类就是这样,这是本性,当看到自己的基因传承下来时,这种满足感,是人类对后代精心哺育的动力,也是人类存在发展的必要条件。
人给自己平庸的生命赋予重量的最牢固方式。
当你没有后代时,生命有不可承受之轻。这是每个普通人的想法,没什么错。
温州果然是我和妍子最习惯的地方,我多了几项任务。春天来了,花园要整理,月季开始开放,草地开始嫩绿。如果你仔细发现,微小的泥土圆球,已经宣布蚯蚓开始出来;如果你察看盆景,新芽上的纤毛在摆动,舞蹈并且随着生长,节节歌唱。
春天总是有一些躁动的气息,妍子的肚子也有动静了。
当岳父处理完朱先生的事情,回到温州的时候,找了个妍子洗澡的时候,悄悄地、简短地给我说了与朱先生有关的事情。有些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留下来的大量古本医学著作的分配问题,朱先生的后人与他所供职的学院产生了争议;关于他的一些财产的继承问题,几个子女间也有不同的意见,尤其是关于房子等东西;关于他学生代理教职的问题,相关院系及他的学生们,意见也不统一等等。岳父没有详说,但我听得出来,他是对朱先生的后代及学生是比较失望的。
“唉,钱上的事我可以帮忙,但他的家务事,还真没法帮。我总觉得,这样一个高尚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用一生的努力教育家庭、培养学生。到头来,我总觉得,后继无人了。”
孔子说过:“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也许是现代节奏加快了,一世过后,就无法影响后代的行为和思想了。朱先生可以算是君子了,他做错什么了?没有。但为什么是这个结果,是时代不行了吗?
再比如董先生,他连后代都没有。我算是他的学生,我继承了他什么优秀的品质呢?我发扬了他的哪些学术遗存呢?没有,他对我的期许,我一样都没有实现。
所有的英雄,有的是一时,有的是一世。我的那些落魄的班长们,他们是一时的英雄,他们连自身曾经的豪迈都被打败了,更谈不上影响他人。朱先生是一世的高人,妙手仁心、活人无数,自己道德高尚而不失亲和力,在现实社会中有地位有影响有贡献,但仍然无法把这种高尚传递下去,这是为什么呢?
他是对社会贡献极大的人,学术著作等身、科研成果重要、治病救人无数。他是对社会索取很小的人,从那个针灸玉人的得到和捐献就可以看出,他对财富和名誉并不太追求。他是对自我道德要求严格的人,从传统意义上讲,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