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弄个明白。
唉,改日再说吧……
无咎收起戒子、玉简与鱼叉,挥手在榻上敷设了一层厚厚的晶石。忙碌至今,已是精疲力竭。且将所有的思绪抛在身后,安心闭关疗伤。
不过,当他看着遍体鳞伤,又禁不住摇了摇头。
侥幸过后,总说是狗屎运气。而九死一生的艰难,谁能知道呢。
在城外突然遭到枭氏兄弟的围攻,根本来不及躲避,便是星月银甲也毁了,可见当时的凶险。尤其是对方幻化的身影,虚实难辨,无从反击,只能被动挨打。若非躲入魔剑,借助阴木符试探虚实,找到枭氏兄弟的本尊,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所幸没有伤及筋骨,又一次死里逃生。而满身的血窟窿,以及受损的脏腑、经脉,也极为惨重呢。
无咎翻手拿出一堆玉瓶捏碎了,抓起一把丹药塞进嘴里。然后他伸手一拍,榻上的晶石尽数崩碎。与之刹那,浓稠如水的仙元之气狂涌而来……
……
半个月过去。
神族没有攻城。
而东夷城内的原界家族弟子,并未有所轻松。因为神族的数十万众,依然围困在城外而没有离去。于是各自继续坚守,或是在坚守中忍耐着无形的煎熬。
东夷城穹顶的空地间,再次聚集了一群人。
龙鹊无心闭关修炼,便拉着夫道子,唤上仲权、章元子,邀请羌夷、毋良子、鲁仲尼,凑在一起谈天说地。众人也是闲闷,与他一拍即合。
而一处洞窟的门前,依旧坐着万圣子与鬼赤。
浅而易见,某位先生仍在闭关疗伤之中。
“龙兄,你乃是玉神殿祭司,曾亲临玉神殿,何不指教一二?”
“哈哈,指教不敢当,略有所知罢了!”
“据说此去遥远,九郡之地难以穿越,又以青龙、赤蛟为最,是否属实呢?”
“之前借助传送阵,直达玉神殿,如今情形逆转,诸位可想而知。”
“刑天与区丁,竟然半个月未曾攻城。龙兄,你有何高见?”
众人虽然在闲聊叙话,却还是离不开玉神殿、神族九郡,以及东夷城的安危。
“这个要问无先生,论起阴险狡诈……不、不,论起智谋手段,便是各家的高人也甘拜下风,龙某又何必赘言,哈哈!”
“而无先生尚未出关……”
“他伤势不轻,难以出关。”
“无先生只是受了皮肉之伤,旬日之内便可痊愈……”
“哈哈,他的话要反着听,否则被他骗了,尚不知晓……”
“何以如此断定?”
“他与我性情相仿啊,彼此再也熟悉不过!你譬如贪财好色抢女人……”
“龙兄,慎言!”
“夫兄,说笑而已,不当真的……”
说起东夷城的安危,不免说起某位先生。
龙鹊喜欢热闹,也喜欢吹嘘他曾经的恩恩怨怨。夫道子倒是极为谨慎,及时出声提醒。而牵挂着某位先生伤势的,不止在座的众人。
便于此时,一位中年男子从城中飞来。
玉真人。
毕竟是玉神殿的神殿使,天仙的高人。
众人起身与他举手致意,他却置之不理,直奔一处洞窟走去,却又被迫停下脚步,不容置疑道——
“无咎呢,我找他说话!”
万圣子与鬼赤坐在洞窟门前,皆闭着双眼而不为所动。
玉真人皱起眉头,话语稍稍缓和——
“万圣子,我找无咎……”
而他话音未落,却见万圣子猛然翻眼,一双赤红的眸子盯着他,冷冷道:“无先生闭关,概不会客!”
“你……”
玉真人的脸色微变,便想发作。
曾几何时,万圣子对他俯首听命,如今却如此放肆,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啊。而他暗吐了口闷气,拱手道:“我有要事,找无咎相商,劳烦两位转告,或是让开……”
而万圣子翻着的双眼,竟然慢慢闭上,蛮横的架势,叫人忍无可忍而又不得不忍。
“老东西……”
玉真人暗啐一口,被迫后退,却眼光闪烁,扬声又道:“冰灵儿……”
两个老东西,难以对付。而女人,应该大不一样。
果然,随着呼唤声,洞窟中走出一道白衣人影,正是冰灵儿。
“呵呵!”
玉真人禁不住拈须一笑,洒脱道:“我找无咎,让他现身……”而他话音未落,便听道:“无咎闭关,概不会客!”
“莫非他伤势惨重,难以出关?”
“无从知晓。”
“你说旬日之内,便可痊愈……”
“是哦,疗伤只需短短数日,而出关之日遥遥无期呢!”
冰灵儿的话语清脆,言罢欠身一礼,转而莲步轻挪,已消失在洞窟之中。
玉真人愣在原地,脸色僵硬。
忽然有人唤道:“玉兄……”
“丰家主,你来的正好,无咎他闭门不见,岂有此理……”
“不必打扰无咎老弟,随我来——”
“何事……?”
丰亨子匆匆而来,又带着玉真人匆匆离去。
洞窟门前,万圣子抬眼一瞥,吹着银白的胡须,傲然道:“老万护法,鬼神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