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如此便好,你说的渡劫?”
无咎与鬼赤简短寒暄两句,又忍不住好奇问道。
“钟玄子与钟尺,已境界圆满,恰逢机缘所致,便双双渡劫。而他二人改为鬼修,同为阴神之体,难以感召至阳至猛的雷劫,只能在雷雨天渡劫,又称阴劫……”
“雷劫还有阴阳之说,而我曾见妖兽渡劫?”
“唯有修士的纯阳之体,方能渡得阳劫。诸如山精鬼怪,以及万圣子的妖族,与我鬼族中人,唯有借助雷雨之劫!”
“受教……”
“喀嚓……”
便于此时,又一道惊雷炸响。
无咎的心神一颤,急忙抬头看去。
只见钟家祖孙,已飞到了百里外的半空之中,彼此相隔数十丈,各自昂首而立。随着雷光闪烁,两人的身影颇为醒目。而不过瞬间,又淹没在风雨之中。
天上的雷光,犹在明灭闪烁,却与所知的雷劫不同,并未盘旋汇至一处,反倒是惊若龙蛇四处游走。而即便如此,那莫测的天威依然不容挑衅。转眼的工夫,游走的电光从四方蔓延而下,瞬间罩住了钟家祖孙二人。
远远看去,那两道人影已消失不见,唯有交织的雷光,与喘息般的雷声愈发密集……
“两人同时渡劫,只怕不妙!”
“是啊……”
“九重天劫呢,你我能否助上一臂之力……”
“不,阴劫只有一重。却不容外人插手,否则雷劫之威倍增,最终反而害了他二人……”
“喀……”
无咎尚自担忧,又忙屏息凝神。
半空中的雷火电光,依然如同一条条蛟龙,在游走交织着,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死死的将两道人影笼罩其中。而钟家祖孙,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忍受雷光的吞噬,在痛苦中煎熬淬炼。随着光芒愈发的闪亮,万千蛟龙突然加剧而疯狂奔涌,霎时形成两团雷火翻腾汇聚,并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
“咯喇—”
而一声轰鸣未绝,又一声轰鸣炸响。翻腾的火球瞬即暴涨,却凝聚不散。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第八道雷火降落,两团火球已膨胀至数丈方圆,再也见不到其中的人影。继而第九道雷火,从四面八方疯狂而至。与之刹那,忍耐已久、积攒已久的火球猛然炸开——
“轰、轰——”
便好像两道巨剑,撕破黑暗、直贯天穹,并带着刺目的光芒,与难以想象的威力,狠狠扎入大地……
无咎忍不住闭上双眼,犹自觉着两耳“嗡嗡”而心神战栗。当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他急忙回头观望。
轰鸣声尚在山野间回荡,而闪烁的光芒已然消失。唯有天穹之上,时隐时现的雷光渐去渐远。而半空之中,也不见了人影……
“钟前辈——”
无咎失声惊呼,飞身而起。不消片刻,到了百里之外。他缓缓降落,目瞪口呆。
一片硝烟未烬的泥坑中,跪着一个赤裸的男子。
是钟尺。
他双手支地,低垂头颅,默然不语,唯有凝实的身躯在微微颤抖。
而钟玄子,不见了……
无咎落在地上,回头一瞥。
鬼赤随后而至,叹息道:“钟玄子道友,已没了!”
“都没了……”
“神骸俱灭,都没了。修仙一途,纵然活得长久,也不过蹉跎一世罢了,终究免不了尘归尘、土归土……”
无咎黯然无语。
神洲万灵山的祖师,一生受尽磨难,吃尽了苦头,眼看着便能功成圆满,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而灰飞烟灭。而踏上修仙之途,谁又不是如此呢?或许明日,便该他无咎化归尘土……
持续了多日的风雨,忽然停了。
一抹曙光,照亮天边。
朦胧的晨色中,钟尺依然跪在地上,便好像一块石头,久久的动也不动。
无咎慢慢走了过去,拿出一件衣衫。
却见钟尺俯下身子,重重磕了几个头,并带着嘶哑的嗓门,沉痛道:“师祖,若非您老人家的竭力庇佑……孙儿活不到今日,也渡不过天劫……孙儿送您一程,走好……莫忘了神洲的万灵山,莫忘了回家的路……”
无咎的脚下一顿,心头一紧。
是啊,即使走过千山,越过万水,也不能忘了回家的路!
梦中的神洲,从未忘怀。而回家的路,又在何方……
无咎咬了咬牙,暗暗叹息一声,伸手将衣衫披上钟尺的肩头,又轻轻怕打安抚道:“钟兄,节哀顺变……”
便于此时,十余位壮汉从远处赶来。
还有一位老者在出声抱怨——
“无咎,老万又不是外人,你凡事也该知会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