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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咎放缓去势。
连日的奔波,难得遇见人烟,他有意逗留片刻,也顺道打探风声。若是能够找到传送阵,也使得路程更加轻松。
而万圣子与鬼丘,并未答话,只管低头俯瞰,各自的神情莫测。
“咦,我说两位……”
无咎索性停了下来,伸手阻拦——
“是否见到凡俗中人,便起了杀心、歹念,如此不成啊!”
万圣子与鬼丘换了个眼色,摇头不语。
对于两人来说,遇到凡俗集镇,不是远远避开,便是杀戮而去。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要落脚歇息,与凡人打交道,着实不可思议。
无咎告诫了一句,这才继续往前。
片刻之后,三人落在一块土坡上。
老树婆娑,石阶延伸,不远处便是街道,老旧的石屋爬满了青藤,壮实的汉子挑着担子摇晃而去,还有淡淡的炊烟在风中弥漫。
“此地并无修仙者……”
“百余户凡俗人家……”
“嗯,且领略一番山野小镇的风俗风貌!不过,两位能够收起修为而当一回凡人呢?”
无咎笑了笑,背起双手,循着石阶,奔着集镇走去。
万圣子无奈摇头,只得与鬼丘隐去修为。
临近午时,街道冷清,见不到几个行人。倒是有两条土狗,似乎受到惊吓,“汪汪”狂吠几声,随即又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一行三人,穿街而过。
万圣子驼着背,低着头;鬼丘抄着双手,两眼看天。唯有无咎,摇摇晃晃,左右张望,兴趣盎然的样子。
镇子虽小,也有铺子开张。
恰见前方的铺子,支着凉棚,摆着桌凳、酒坛,还有淡淡的酒香伴随着说笑声传来。
无咎是闻香识路,示意道:“嘿,便是它了——”
那是一家酒肆,门里门外摆着四张桌子。主人是对壮年夫妇,应该是一个掌柜,一个厨娘,与两个饮酒的男子正在说笑。铺子的门前,有个五、六岁的娃娃,兀自蹲在地上,一个人玩耍。
无咎走到近前。
壮年男子急忙举手相迎,招呼道:“这位小哥,莫非是远道来的客人……”
他身旁的妇人,也是衣着简朴,三十出头的年纪,跟着欠身施礼。
“嗯,不止我一位呢——”
无咎抬手一指,顺势坐在门外的木桌旁,笑道:“掌柜大哥,有美酒尽管上来!”
邻桌的两位男子,应为山里汉子,身后倚门堆放着挑担等物,犹自抓着酒碗,就着简陋的菜肴,一边大口吃喝,一边冲着无咎点头致意。
“竟是两位老伯,这边请坐,孩儿她娘,上碗热汤……”
壮年男子,也就是酒肆的掌柜,大步抢到门外,冲着万圣子与鬼丘躬身一礼,旋即又趋近几步,便要伸手搀扶。与其看来,两位老者过于年迈。敬老爱幼,也是人之常情。
“哼!”
万圣子虽然驼着背,满脸皱纹,十足一个山野老翁的模样,却不容凡人与他动手动脚,顿时两眼一瞪而神情骇人。鬼丘更是脸色阴冷,生人勿近的架势。
掌柜的颇为壮实,却突然两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而他又不明所以,被迫踉跄后退。
“哎呀!”
无咎伸手敲击着木桌,埋怨道:“两位老伯快快过来坐下,莫要吓着孩子……”
“哇——”
无咎的话音未落,门边的孩子果然是浑身颤抖,瘫倒在地,失魂落魄般的啼哭起来。
“啪——”
妇人,也就是孩子的娘亲,端着热汤,正要走出铺子,一时心惊失手,汤碗坠地摔得粉碎。而她又怕得罪客人,又担心孩子,急得面红耳赤,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啪——”
又是一声响,无咎的手掌拍在桌子上,他似乎有些怒了,皱着眉头道:“孩子没有过错啊,我说两位老伯,是否年老体衰,忘了约法三章……”
某位先生与鬼妖二族,皆立下了规矩,不得伤害凡俗,便是规矩之一。
万圣子与鬼赤,面面相觑,自觉理亏,双双伸手。奈何两位高人,擅长杀戮,举动之间,自有气机牵动。
尚在哭泣的孩子,忽而离地飞起……
掌柜夫妇早已是目瞪口呆,失声道:“哎呀、我的儿——”
万圣子知道动用了法力,慌忙收手。
鬼赤却怕某位先生动怒,挥袖一卷,已将孩子抱在怀中。而他数千年来,何曾与凡人如此亲近,何况还是一个啼哭不停的娃娃,顿时手忙脚乱道:“呵呵,莫要哭闹……”不笑也罢,笑起来他苍白的脸色更加吓人。尤其他的笑声,透着森然的寒意。
可怜的孩子岂能承受如此的折腾,突然两眼一翻而昏死过去。
两个尚在吃喝的山里汉子,察觉不妙,双双色变,竟丢下挑担货物,转身撒腿便跑,并不忘尖声叫道:“鬼啊——”
无咎则是敲击着木桌,无奈道:“唉,我只想请两位老伯,饮个小酒而已……”
便于此时,有叱呵声从远处传来——
“何来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