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乃是元神之体,摔在地上,并无大碍,却惨叫响亮。却不复之前的嚣张、狂妄,而是浑身赤裸,并缠绕着层层的阴气。他挣扎爬起,又踉跄坐地,犹自寒意难耐而瑟瑟发抖,显得极为的狼狈。
“嘿!”
无咎咧嘴一笑,飘然到了近前,拂袖甩动,一道金光落入手中。
是柄精巧的小刀,仅有寸余大小,而稍稍加持法力,顿时爆发出丈余长的金色刀芒。
龙鹊心疼失声——
“我的刀……”
他遭到兽魂撕咬,无力挣脱,且苦于支撑,金刀意外脱手。而想起来的时候,法宝已成了他人之物。
而无咎却挥动着金刀,脸上带笑,然后摆出一个舒展的架势,挑衅道:“龙鹊祭司乃是高人呢,没了法宝,同样厉害,请赐教——”
“我……”
龙鹊很想痛斥某人的无耻,而吭哧片刻,猛然扭头,悻悻哼道:“哼,若非我阴气蚀体,怕你怎地……”
形势比人强,他也懂得忍气吞声。
“倒也嘴硬啊!”
无咎没了兴致,收起刀光。
龙鹊趁机道:“还我法宝……”
无咎在原地踱了几步,点头道:“还你法宝不难,却要回我几句话!”
龙鹊依然坐在地上,而狼狈中多了一丝戒备之色。
“玉神殿的通天大阵,究竟是九座,还是五座?神洲、卢洲、贺洲、部洲之外,另外一洲,位于何处?倘若大阵与天劫有关,天劫何时降临,玉虚子又将怎样应对?”
无咎没有提起他与龙鹊的恩怨,也没有逼问玉神殿的阴谋,而是直指天劫的存在。
龙鹊微微一怔,旋即又猛然摇头。
“我不知道……”
远处的角落里,犹自躲着钟灵子与钟尺。只当某人要借机报复,大发淫威,谁料对方的问话,竟是如此的耸人听闻。祖孙俩面面相觑……
“你是不愿道出实情?”
无咎在龙鹊的三丈外,来回踱步。
“既然不知,便也无从说起!”
“你不要你的法宝了……”
“要啊……”
“说啊……”
“我……着实说不出……”
“你……”
无咎停下脚步,怒道:“龙鹊,莫要不识抬举,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整日遭受万魂撕咬!”
谁想龙鹊也怒了,瞪起环眼,吼道:“你不叫无咎,你叫无耻。有胆杀了我啊,如此威逼利诱算什么本事。不过我要送你一句,天道有循环,恩怨到头终有报……”
无咎的怒火,突然没了。他眨巴双眼,嘀咕道:“这句话听着耳熟,莫非我也说过?”
而龙鹊不甘作罢,继续嚷道:“还我法宝,放我出去——”
他虽然遭到阴气蚀体,却性命无碍,渐渐又壮起胆子,有恃无恐起来。
“嘿,耍赖啊!”
无咎也是烦了,抬手一挥。
成群的兽魂,汹涌着呼啸而至,霎时卷起一阵阴气旋风,转瞬间又倏然远去。而坐在地上的龙鹊,亦随即消失。不消片刻,销魂的嚎叫声隐隐传来——
“啊……啊……”
出了一口恶气,顿时叫人轻松许多。
无咎耸耸肩头,眼光一瞥。
两道人影,缓缓靠近。竟是钟灵子与钟尺,双双神色不安。
无咎也不吭声,默默打量。
两人在几丈外停下。
老者模样的钟灵子,迟疑着拱起双手。
“道友……不知你如何处置我二人?”
“你说呢?”
无咎没有应答,反问一句。
钟灵子稍作沉默,回头看向身后。叫作钟尺的汉子,也就是他的徒孙,竟黯然无语。他叹息一声,转而说道:“道友降服了圣兽,此地的兽魂,与我祖孙的性命,尽在掌控之中。而老夫知道你不会罢休,尽管动手吧。我二人虚度至今,亦当烟消云散……”
有人主动求饶,竟然也有人主动求死?
无咎微微错愕,兴致索然道:“我放了你祖孙二人,如何?”
谁料钟灵子与钟尺,并无欣喜,反而戒备心重,齐齐出声质问。
“你怎会如此好心,究竟有何企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哦,你要换取我万灵山的功法?”
“哼,你果然居心不良。而我与师祖,宁肯魂飞魄散,也不会让你得逞!”
无咎始料不及,诧异道:“我并无恶意啊,两位能否好好说话……”
却见钟灵子与钟尺,并肩而立,神色悲壮,慨然有声——
“死则死耳,何惧之有!”
“可杀不可辱,钟某甘愿一死……”
无咎禁不住后退两步,却又欲说无言。旋即一股郁闷之气充斥心头,憋得他两眼直冒火。他猛然挥手,闪身逃出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