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冯宗操劳。于是你叔侄俩借机图谋,先让元天门背叛星海宗,以便保全,接着又背叛星云宗,借手除掉瑞祥与泰信。如今元天门幸存的弟子虽然不多,却均为菁英之辈,只须凭借地利之便,苦心经营一番,便可独占部洲而重立门户。真是好算计,令人叹服啊!”
他说到此处,脸色发苦。
所遭遇的套路之深,难以想象。而冯田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是不曾计较而已。如今稍加留意,不难从中发现端倪。
果然,冯田没有辩解,只是脸色阴沉,眼光中寒意闪烁。
“阿胜与阿三的归隐山林,侥幸躲过你的毒手。而本人运气不错,唉——”
无咎像是陷入深深的悔悟中,叹道:“如今想来,阿雅不止一次提醒暗示,让我不要背叛师门,我只当她用心不良,却错怪了她的善意。多么美貌的女子啊,一头金发煞是好看……”
他在怀念阿雅。
“你倒是多情种……”
“苍天一怒风雷起,花红不负满园春。试问,世间谁人不多情?”
无咎遭到嘲讽,不以为意,慢慢抬起头来,又道:“冯老弟,你是如何暗下的毒手?”
“你说呢?”
“哦,莫非……是元天命牌……”
无咎与强敌拼杀之际,突遭暗算,旋即法力修为不再,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他的惊骇,可想而知。他所遭到的重创,远比冯田显露身份来得更加可怕。于是他悄悄查看体内的情形并苦想其中的原委,却愈看愈惊、愈想愈怕。
经脉,气海,乃至于法力,修为,并无大碍,却眉心刺疼,神识阻断,稍稍施展修为,即刻心神大乱而难以自持。便如神魂与肉体分离,又好似捆缚着一层无形的桎梏。那种身不由己的恐慌,简直令人绝望,偏偏无从摆脱,莫名难耐。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眼角抽搐,苍白的脸色有些发青。
“哼,并非元天命牌,而是精血魂誓!”
冯田哼了声,道:“元天门的入门弟子,务必要留下精血魂誓,但有背叛师门者,便将受其反噬。而元天命牌,不过是录籍在册,记下你的命魂印记……”
无咎恍若失神,怔怔道:“是了,瑞祥曾于我的眉心识海,抓取一滴精血……”
那年的云翠坪,他与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将要前往星海宗,而动身之际,却被强行加以魂誓。还记得那位地仙老祖,也就是门主瑞祥的一番话:且生为元天的人,死是元天的鬼,留下精血魂誓,天地神明可鉴。当时虽然暗暗戒备,却并无异状,随后渐渐淡忘,谁料一场祸事早已埋下。
无咎猛然打个冷战,紧紧盯着冯田:“魂誓如何破解?”
“无法可解!”
冯田回答干脆,又微微一笑:“连番变故,元天命牌早已不知下落。而我却记下众多弟子的神魂印记,当然也少不了你。我只须催动法诀,便能轻易封禁你的修为,并将你置于死地!”
“而你本人,缘何无恙?”
无咎稍稍有所期待,又禁不住摇头轻啐:“呸,当我没问!”
既然冯田叔侄俩狼狈为奸,冯田本人怎会吃亏。如其所说,魂誓无解。而自家的小命,只能随他任意拿捏。如此境地,真是令人绝望而又心灰意冷!
“唉,想要我性命,来吧——”
无咎长叹了一声,随即仰面朝天躺下,摆出一个任由宰割的架势,并视死如归般地闭上双眼。
无先生,公孙将军,仙门鬼见愁,终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之中。穷途末路的他,连接遭到暗算,仿佛已生无可恋,只待长眠于蛮荒大地,就此回归尘埃而随风远去。
两人相隔数丈,默然相对,却一个躺着,一个站立。
躺着的,四肢舒展,了无牵挂;站着的,神色迟疑,扭头远望。
“你曾为我仗义出手,我说过我会记下,今日,我不杀你……”
话语声轻轻响起,一道人影悄然离去。
草地上,无咎依然躺着。随风摇晃的野草,轻轻挠着他的面庞。他悄悄睁开一道眼缝,神色狐疑。少顷,他两眼大睁而慢慢坐起身来。
前后左右,没有人影。
冯田走了,他真的放过了自己?
不错,有一回帮他摆脱象垓等人围攻之后,他曾经说过,他不会忘记。嗯,倒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不枉称呼他一声冯老弟……
无咎尚自东张西望,暗暗侥幸,忽又慌忙跳起身来,却眉心刺疼而脚步踉跄。
他气急无奈,恨恨道:“冯田,我也会记下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