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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田恍然大悟,见怪不怪:“阿三又在妖言惑众!”
“不是妖言吧,而是……”
无咎抱起臂膀,抬手挠着下巴,稍作沉吟,意味深长地淡淡笑道:“……而是神语。岂不闻,昨日故园秋寒,风催俗人俗念。今朝天涯路远,欣闻神人神语,嘿!”
冯田抬眼一瞥,神有所思。
阿三的蛮族口音,晦涩难懂。而身旁这位师兄的调侃之言,更加飘忽莫测。
尖细、高昂,而又不失威严的话语声,再次响起——
“此乃本神护法,等同本神存在,尔等速速跪拜……”
阿三成神了,或自封为神,却没有忘了他的师叔,随即便将神人护法的头衔慷慨相送。
阿胜后退几步,踏剑便要离去,谁料他的举动,更添神威莫测。数百凡众齐齐跪拜,唱诵不绝。他慌忙摆手,却又一时不知所措。
他从没将蛮族放在心上,只当那是一群蝼蚁般的存在。而突然面对一双双热切的眼神与一张张虔诚的面孔,他忽而有了一种异样的感受。顶礼膜拜之下,他也好似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人。于是从此多了一丝莫名的牵挂,亟待他去担当、守护。
此时,一缕日光透过云层投射而下,恰好将阿胜与阿三笼罩在内,他二人的身影顿然为之光辉闪烁,并缓缓照耀四方,无数双手高举,欢呼声动……
冯田微微瞠目,难以置信:“阿胜师叔也不免蛊惑啊,而此情此景,仿佛神灵问世,令人叹为观止。所谓的念生念灭之说,看来也不无道理。阿三的一念成神,虽也痴狂,却享受供奉,或也善终……”
无咎没有吭声,大袖轻拂。
冯田有所体悟,尚自感慨不已,却眼光一瞥,诧异道:“师兄,你这是……”
山岗上,多了百余块灵石,十数枚玉简,以及符箓,丹药,飞剑等物,好大的一堆。
无咎依然不声不响,伸手抓住冯田的臂膀而腾空蹿起。冯田稍稍挣扎,他并未在意,只管带着对方疾遁而去,转瞬之间已将峡谷远远抛在身后。
便于此时,两道人影匆匆跃上山岗。
“哎呦,这多宝物!”
“不得妄动,且看无咎他去了哪里!”
“师叔,你倒是给我留两块灵石呀,师兄他难得大方一回,又被你独吞……”
“且由我保管,少啰嗦……”
“我是上天之神,造化之父,你敢……”
“我是神人他祖父,缘何不敢?”
“师叔啊,若非我设计摆脱师兄,师兄他岂会滥发慈悲?”
“哼,是无咎念及千慧谷的情分,这才格外体恤,并以宝物相赠。你我安心归隐山林便是,待纷乱过后,再出山不迟!”
“我不管许多,总之师叔要听从吩咐,不然解除神位,逐出山林!”
“呵呵,如你所愿……”
……
数百里外的山顶上,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无咎放开冯田,走开几步,临风而立,抬眼远眺。
冯田却是频频回头,忍不住抱怨:“阿三不思进取,倒也罢了,阿胜师叔却是筑基的修为,仙门不可或缺的高手。师兄你怎能弃之不顾,任由他二人放纵……”
正当日光明媚,天色苍茫无际。
无咎的两眼眯缝,深沉出声:“并非任由放纵,而是放他二人一条生路!”
“师兄,你过于自以为是!”
无咎微微皱眉,转过身来。
冯田依旧是矜持淡定的模样,而说话的口吻似乎多了几分严厉。只见他背着双手,踱着步子,沉着脸色,接着又道:“我元天门弟子,已所剩无几,何去何从,当由师门长辈断定。而你……”自觉不妥,他口气一转:“我是怕阿胜与阿三流落山野,遭遇不测……”
“哦,听你言下之意,阿胜与阿三,应当继续赶往扎罗峰?”
无咎张口打断,随声反问:“从部洲北地辗转至今,元天门弟子十不存一,如今又要赶往扎罗峰,不知又将丧命几人。既然阿胜与阿三,心生倦怠,有意归隐,为何不能放他二人一条生路呢?”
冯田不以为然:“你我伙伴四人,相互扶携,同进同退,必将化险为夷……”
“化险为夷?”
无咎翻着双眼,望天叹道:“若非我屡次出手相救,阿胜与阿三岂能活到今日。而人力有时穷,我也常常自顾不暇。倒不如各奔前程,至少帮他二人捡条性命!”
冯田微微一怔:“师兄,你不愿前往扎罗峰?”
常言道,听话听音,看人看心。这位无咎师兄,虽然口口声称为了阿胜、阿三着想,却无意中表露了他本人的心迹。却见他耸耸肩头,带着无奈的口吻又道:
“哦,有关扎罗峰的真相,再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