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多了。听到有人提问,他连忙叫屈道:“朕在深宫之中,要怎么救这天下?”
姓孙的也觉着世界颠倒,难以接受的大声问道:“陛下可是被人蒙蔽?比如那权势滔天的阉宦?”
“宫中太监俱是朕的家奴,身家性命都是朕的,他们如何能蒙蔽朕?朕让宦官办差,他们还得尽心尽力。真正蒙蔽朕的正是那些朝臣官绅。今日便有朕便拉来一人,让他跟天下的百姓说说这朝廷上下的事。”
说完朱常洛就跑到后台,生拉硬拽扯出来一个老头。他一遍扯还一边大喊:“姓方的,你贵为首辅,快来给天下一个交代。”
朱常洛三十多岁,最近减肥效果极佳,力气都大了不少,硬生生把大明首辅方以哲给拖了出来。方首辅哭丧着脸上台,口中大骂道:“你这昏君不要脸,真是给大明先祖蒙羞矣。”
“我才当了一年皇帝,我有什么好羞的?这天下大乱明明是你们犯的错,却让我来背黑锅。”朱常洛说的理直气壮,插着腰喊道:“姓方的,快来跟下面的小哥说说你们是怎么贪腐我大明的钱粮,搅的民不聊生,烽烟四起,快说,快说!”
方以哲气急败坏,跳脚骂道:“这与我何干?这朝中掣肘甚多,无人制约,甚至祸害的是底下的官绅。我不过是个裱糊匠,东修西补而已。没有我,大明早完蛋了。”
皇帝和首辅掐架,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戏,台下的百姓是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爆出喝彩。只有卢孙二人呆若木鸡,面色惨白,万万没想到自己要保扶的大明竟然落到这等地步——这种皇帝还是别救了,救出来都能把自己气死。
卢孙二人听了一上午。中午人群散了,他二人便垂头丧气的寻了一家酒楼吃个饭。刚刚落座,卢举人就哀叹道:“我大明竟然是这等不堪……。”
“卢老弟,禁言。周围可都是耳目。”孙举人连忙伸手虚按,“莫要惹来祸事。”
酒楼的伙计正好来添茶水,听到就乐道:“二位可是刚刚去听了那废帝的演讲,有意思吧?些许评议无妨的,‘革命军’不禁这个。我们这酒楼靠近那演讲之地,那边每次散场,都有人到我们这来吃饭。这遗老遗少的多了,骂架的,叹息的,悔恨的数不胜数,没人管。”
伙计添完茶水还甩手喊了声:“这新朝初立便有新气象啊,二位可要多看看报纸。只要言之有物,并非造谣诽谤,说什么都是言论自由,大可畅言。就算是些许抱怨,咒骂,如今也没事的。周大帅肚量大,不跟百姓计较。”
酒楼伙计是说’没事’,可卢孙二人却被吓唬的不轻。他们当即闭口不谈,只等点的饭菜端上来就闷头吃喝,吃完了就乖乖回破庙去。只是走半道上,孙举人就拉住卢举人说道:“老弟,你觉着城中民情如何?”
“安稳的很。”卢举人叹道:“百姓愚昧,多为隔夜粮油发愁,哪有什么长远考量?这‘革命军’粮饷不缺,要收买自然容易。”
“可大明为什么不收买?”孙举人又问道。
“我大明却粮饷呗。”
“可天下还是这个天下呀,为什么‘革命军’能让百姓安定,我大明却不行?难不成真是我官绅为祸?”
这下卢举人就没法作答了。等走了一段路,他才开口道:“这京城之地只怕已无希望,卢某只能回乡募集兵勇,举起义旗,为大明……。”
说到‘为大明’三个字,卢举人就好像吃了个苍蝇般难受,话都说不下去。孙举人则接口道:“我想去江南,听说福王继位,兴许这大明还有中兴之相。”可这话说的孙举人自己都不确定,这‘革命军’攻略如火,擅长舟楫,要拿下江南并非难事。
两人回到破庙,刘福成看他们脸色就知道怎么回事。后者倒是为他们鼓气打劲,要两个年轻豪杰不可懈怠,更不可放弃——对了,你们也别想着走。这几天挖沟的工程比较紧,你们也一起来吧。否则这些天干吃饭不干活,多不好?!
杨简被坑,如今看到两新人来了却不提醒,反而连连劝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所以……,快点来干活吧。
稀里糊涂的,卢孙二人也上了工地。
杨简终于不用在烂泥沟挖臭烘烘的淤泥,他也学刘福成和张儒绅一般挑箩筐。倒是愤青二人组到了工地却立马有不同感受,穷苦百姓竟然乐于为官府干活,这真是叫人大大的出乎意料。更叫人惊诧的是这‘革命军’的军队竟然也来工地上义务劳动,干的比谁都多。
岸边拉了一条横幅‘军民鱼水情’,把卢孙二人给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