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度不同,立刻迥然相异。
孙苏合很能体会这种感觉,艾丽丝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熟悉的人,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陌生的人。这真是最最微妙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份熟悉,这份陌生,孙苏合得以从另一个角度反省自我,认识自我。可是有的时候,认识得越多,心里就越多迷茫和犹豫,与其说艾丽丝是一个谜,倒不如说自己就是一个谜。
孙苏合可以笑着说过去的自己幼稚愚蠢,那么,未来的自己可以给我心中的“矛盾”一个聪明成熟的解答吗?
拜托了,让我再依赖你一回吧。
孙苏合洗完澡后换了一身宽松的便服,径自走向顶楼的房间。
这几日尽是大大小小的要紧事情,因此楼顶的天花板一直没有请人去修复,清亮的月光毫无阻隔地洒落,铺下一片如水的幽蓝。艾丽丝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只小火炉来,正在月光下生火煮水。
孙苏合在艾丽丝身边坐下,饶有兴味地拨弄了一下炭火,水声咕噜咕噜地响着,还未饮茶,已有几分茶味。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出发?”孙苏合问道。
“这要等佛洛登伯格教授他们回来才能决定。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出发?”
“你都知道了?”孙苏合有些惊讶,但随即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艾丽丝拨弄着暗红的炭火淡淡地说道。
孙苏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暗红的火光在木炭表面明灭。
两人在咕噜咕噜的水声中静静地坐着,过了半晌,孙苏合问道:“你说我该不该去?”
“你如果问我该去哪里找她,我可以帮你问一下陆微霜,她应该知道这个答案。你如果问我该什么时候出发,我也可以帮你规划一下时间和行程。可是你问我该不该去,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孙苏合长长叹了口气,他扭头看着艾丽丝,“你不也是我吗?告诉我答案好吗?”
艾丽丝笑道:“其实你早就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来问我呢?”
她忽然一下伸手捧住孙苏合的脑袋,两人四目相对,艾丽丝问道:“就在此时,就在此刻,你想不想去见花火,什么也不要想,立刻告诉我。”
“想。”
“那不就好了,你还在犹豫什么?”
“可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真是的,上次因为小熊的事情对我发脾气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婆婆妈妈?”艾丽丝笑着调侃道。
她用手指把眼角拉低,脸上肌肉牵动,摆出一张又哭又笑的愁苦鬼脸来。“呐,你上回就是这样,摆了一张很认真的臭脸。”
孙苏合很是不好意思,喃喃道:“饶了我吧。”
艾丽丝散去鬼脸,甜甜一笑:“喝茶最合一个“苦”中作乐的意趣,有什么苦闷,先喝口茶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