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特意建议少年可以先休息一会,因为剑冢之行以及剑灵血继都是极为耗费心神与体力的事情。
本来是很好的建议,但是他没有想到,陆沉将这“一会”硬生生给耗成了六天。
山脚旁不远处有一个奇怪的小木屋,真的很小,里面空无一物,不知有何用处,但索性能遮风挡雨,陆沉看见后便住了进去。
第二日,拂尘看到陆沉盘膝坐在小木屋里的场景,神色古怪,欲言又止,但最终也没有说些什么。
第三日,拂尘没有来。
第四日,拂尘来了,还是一样的场景,于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五日,拂尘终于开口。
“你在干什么?”
“调养身体。”
“山上并无实际剑气与强大压制,掌门收徒重视心性,考验皆与这方面有关。”
“没想到是这样。”
“对。”
“既然如此,就再休息一天。”
“...”
第六日,陆沉果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一步未出。
拂尘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有趣,没有再说什么。
终于到了第七日清晨。
少年在小木屋内睁开了眼睛,并且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脸色放松了几分。
在旁人看来整整六日的闭目养神,自然不只是调养身体那么简单。
事实上他伤的很重,跟无距巅峰剑修的一场厮杀,那些外伤自然严重,但更重要的是那些透过肌肉传递到内脏里的剑气。
如此凶狠磅礴的剑气,在他的五脏六腑间翻江倒海,若是寻常人在第一时间便会痛苦到晕厥过去。
但是陆沉没有。
他不仅仅压抑住了那股剑气,还进行了剑灵传承,然后下山,与陈一对峙,跟梦意潇道别,从头到尾甚至连一丝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
强烈的压制带来的便是伤势的更大反弹。
而这需要何等的心性与忍耐力才能承受?不能说强悍,甚至已经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若是拂尘知道了这些事情,自然能明白少年的自信从何而来。
因为所谓的心性考验,对他实在是不值一提。
...
陆沉离开了孤零零矗立在大路旁的小木屋,回头望去,还是有些不满。
这个屋子实在太小了一点,连张床都没有,空气间有些异味,甚至周围还能经常性听到狗叫,白天黑夜都在叫唤,陆沉也不知道它在叫唤着什么。
不过索性他并不是一个太讲究的人,只是想着日后有机会要亲自来修一修。
“就算再怎么简单,可这哪是人住的房子?”陆沉说了一句,然后潇洒转身登山。
不到一会,周围草丛微微摇晃,一条黄色的土狗从中钻了出来。
它无比幽怨的望了那道黑衫背影一眼。
然后钻进了木屋。
......
今天阳光很好。
山路很平坦,空气间还弥漫着花香。
没有任何禁锢和压制,这是陆沉这些日子以来登山最舒服的一次,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在洛阳峰的日子。
山崖流水,鸟语花香。
陆沉一路走来风平浪静,径直来到了山腹间的一座小桥前。
脚下数十米便是深不见底的河流。
这时候终于有了变化。
随着桥下溪水的波涛声传来,一条长达百丈如水蛇般的怪物猛然窜出水面,如鱼跃龙门,在桥面上方优美的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落入水面,溅起一阵阵水花。
身形之大,仿佛小桥在他身旁都只是块一碰即散的豆腐。
陆沉望着怪物身上那些鳞次栉比的鳞片,挑眉说道:“蛟龙?”
天下真龙难寻,蛟龙已算是凡间最为强大的生灵,兴风作浪,呼风唤雨可谓天赋本领,存活了数百年的成年蛟龙更是有望与那到达了圣境的强者所抗衡。
只是这等生物,竟然在东阁的河水里里就圈养着一条?
“吼!”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话语,前方传来了一阵震破天际的咆哮声,强烈的气流将少年的黑衫吹拂的飒飒作响,地面卷起无数飞沙落叶。
粗若山峰的蛟龙头颅缓缓从水面露了出来,随后伸到与桥面平齐,倒竖的眼瞳冷漠的盯着少年,嘴角不停呼出白雾。
它在桥头中间缓缓摇曳,不进也不退。
....
短暂的沉默过后。
双方大眼瞪小眼,出奇的安静。
陆沉脸色出奇的平静,开口说道:“你不过来?”
怪物没有回答,死死的盯着他,眼神凶狠。
陆沉说道:“那我过去。”
说完他便走上了小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