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获,又何况他?七海旅团掌握的这点儿资源,岂能与伊斯塔尼亚王室相提并论?因此方鸻也没把太多功夫,放在这张地图上,只对比了几遍之后,便放在了一旁。
他只多看了几眼那几组数字。
看来也不太像是空海坐标,还是所对方也有意打乱了数字的顺序,用了密码的方式来记录坐标?
艾塔黎亚的空海坐标并非地球人的发明,早在努美林时代,精灵们便用测星仪测准了这个世界的魔力与坐标分布,人类不过是依照地球上经纬度的习惯,改良了这个坐标记录的方法而已。
而关于这套坐标系统的来历,古已有之。
他看了一阵之后,确认自己也看不明白,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向下翻去。
第二幅图案,是一副人物图案。
但说是人物,也有些不太一样,那图案的画风,在艾塔黎亚是典型的宗教画——严肃、冷漠的人物造像位于画的中央,立于一座巨大的内龛之下,四周是星辰日月,与一些带有宗教暗示的事物,比如带羽翼的神使,与恶魔,分别各占据画面的一半。
此外还有白骨,玫瑰与荆棘,狮鹫与独角兽等图像,这些意象在宗教画中十分常见,但又显得有些杂乱。
他对于艾塔黎亚的宗教所知不多,已经将此画发过去让自己表妹鉴定过,对方又找来了艾缇拉,经过一番讨论之后,那边得出了结论——这画最大的问题是,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宗教表征。
简单的说,欧力众神每一位皆有自己具有象征意义之物,比如艾梅雅的橡树叶,崇山之主的铁砧,玛尔兰的白盾,与欧力的太阳徽记。
精灵小姐告诉他:“如果不画上神祇的象征物,这幅画可能隐喻的是另一类存在——黑暗众圣。”
方鸻默默看着画面中央那人物造像。
那是一位人类少女,看起来既不黑暗与不诡异,只是身后似乎有一层氤氲的黑雾,从中生长出一些带刺的荆棘出来。方鸻再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少女紧闭着眼睛。
不过这莫名其妙的画,在没有注解的情况下,他实在也看不明白。唐馨答应他去查阅相关的资料,但还需要时间。
他继续向下翻去。
最后一幅他看得懂的图案,自然正是他们曾在王室密探身上找到的,饰于其随身携带的短剑之上的银色蝴蝶状浮雕。
这也是三幅插画之中,他唯一掌握着线索的一幅,他不由拿出那把短剑,在灯光下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可这又代表着什么呢?当时的两个王室密探身上,也只有一人身上有这样的短剑,而另一个人佩戴的短剑不过普普通通。
方鸻也无法确定,这短剑究竟是考林—伊休里安王室密探的身份标识,还是一种信物?但那位王妃殿下为什么要在笔记中记载这样一个图案呢——它代表着什么?
想及此,他也不由皱起眉头来。
沙之王巴巴尔坦的王妃十多年前的那场遇袭,据他所知与流浪术士有关,与奴隶商人有关,甚至有可能与弗洛尔之裔有关,现在似乎又与考林—伊休里安王室扯上了关系。
而且沙之王巴巴尔坦的父亲,上一代沙之王,按公主殿下的说法,应当算是考林—伊休里安王室在伊斯塔尼亚的利益代言人,对方没有理由对佩内洛普王室出手才对。
这千头万绪的线索,一时间让方鸻心中有种一团乱麻的感觉。
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怎么总是卷入这种没头没尾的事件中来,上一次让他感到头绪万千的委托,还是关于龙之魔女的事件。
而今尼可波拉斯之事,可以说总算是水落石出,却没想到才没多久,又在伊斯塔尼亚卷入一个同样复杂的事件漩涡之中。不过好在这件事是他自己选择的,虽然一时间有些迷惑,但心中还算镇定。
翻完这本册子。
方鸻心中也初步确定了一些想法。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拿起自己的通讯水晶,向苏长风的号码发了一个信息过去。
只片刻,那边便有人回复了,但倒不是苏长风,而是他手下一个队员。那年轻人也不是头一次与方鸻打交道,于是笑着问了一句:“艾德,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么?”
方鸻也认识这个年轻人,名叫章程,苏长风和他说过,要是自己不在的话,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于是他开口便道:“章哥,我有点事要找我舅舅和舅妈,你能帮我联系一下那边么?”
那年轻人微微楞了一下。
唐笙与张柔目前暂住在横风港,由于是在军事基地之内,两人的对外联络自然也是受限制的。
当然,这个限制也不绝对,毕竟两人还是享有人身自由的公民——只是私人通讯器暂时上交了而已,想要联络上方鸻与唐馨,必须要使用公用的通讯器。
虽然随时随地皆可以申请,但十分麻烦,所以一般情况下,两边一周才会联系一次。张柔女士对于方鸻显然十分不放心,每次联络都会说教一大堆,导致方鸻不在必要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两人面前的。
章程还是头一次看到,对方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他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方鸻没有军方公用通讯器地址,只能被动等横风港那边来联系,所以才会向他提出这个要求。
大约一刻钟之后,方鸻才看到自己的通讯水晶亮了起来。
他打开水晶,便看到了舅舅的脸,出现在了光页另一边——他左右看了看,却不想唐笙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开口道:“别看了,你舅妈她没来。”
方鸻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一般情况下,舅妈张柔是肯定会来的,对方没出现,多半是自己舅舅的功劳。他忍不住在心中给自己老舅点了一个赞。
“小鸻,”唐笙这才开口道:“你突然找我,应当是有正事吧?”
方鸻点点头。
他开口问道:“舅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搬家之前,原先那老屋里面,你书房之中那个藏书室吗?”
唐笙一怔,立刻点了点头。
方鸻又问:“舅舅,我记得那藏书室里面有很多有些年头的古旧藏书,我们搬家之后,有将那些书带走吗?”
唐笙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一丝疑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答道:“当时处理了一部分,不过大部分都还留在那里,怎么了?”
“那……”方鸻想了一下:“舅舅,你还记不记得里面具体有些什么藏书,比如其中某一本的话?”
老实说,方鸻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够蠢的,那藏书室内的书没有上千也有几百,除了舅舅自己的书之外,剩下的至少也占总量的四分之三。又有几个人可以在这么多藏书之中记得清楚,自己究竟收藏了一些什么书,根本用说指定其中一本?
或者要是这本书是比较重要的,或者收藏着特别珍视的,可能还能记得清楚,但要是其他,多半便没什么记忆了。
不过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自己手头正好有这抄本,给自己舅舅看一下的话,说不定会有助于对方记起那本笔记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那么做,却有些意外地看着舅舅皱起眉头来。
“小鸻,”唐笙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方鸻不由微微一怔,本来他满以为以自己舅舅的性格,多半会哑然一笑,然后摇头说你要找哪一本,我回头去给你找找看。但却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是出乎预料的认真。
而唐笙似乎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解释道:“……主要是那些藏书都是早年间的收藏,这件事也有些太过久远了一些,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
方鸻也没想太多,这才回过神来答道:“是这样的,舅舅,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来问过你一本笔记的事情。只是我最近在艾塔黎亚,发现了一本有些相似的东西……”
唐笙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出了一下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