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血枭的肩膀将对方转过来面对自己的,不料……他发力一拽后,血枭纹丝未动。
这种蜉蝣撼树般的感觉,作为一个高位能力者的志村已很久没体会到了;不过我们普通人应该很容易理解,要比喻的话,就好比你试着用一只手去推动一整个集装箱。
“说起来……”一秒后,志村还没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血枭就自己转身了,边转还边说道,“这人世间……还真是一点儿也没见好啊。”
当血枭真的转过身来,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志村时,志村的脑中突然成了一片空白。
他想跑,无论是身体的本能,还是他灵魂中累积下的那些“罪业”,都在催促他远离眼前的这个男人……
然而,在志村的神志回味过来——“原来这就是恐惧的极致”之前,他就被血枭一把掐住了脖子。
被掐住的那一瞬,志村发现自己已然失去了一名狂级能力者应有的力量和速度,就好像他突然就变回了一个普通人,一个的油腻中年大叔。
“或者应该说……”血枭则还是很轻松的样子,稍稍在左手上加了把力,将志村的下巴往上抬了几度,并迫使志村张开了嘴,“……人间,又污秽了?”
他来了句带梗的玩笑话,然后用一个很自然的动作,将右手伸过来,把一截烟灰掸进了志村的嘴里。
子临对这一幕的反应还算淡定,但在场的另外三名护卫官就有点看不懂了,不过他们也不知道,也不敢问……只是都觉得,从某种角度来说志村的能力还真是牛逼。
“我很好奇……”此时的子临,比起戒备血枭,反倒是对这次难得的谈话机会更有兴趣了,“无时无刻的接收着无数人的恶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是非观和罪恶感消失后,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血枭把志村当烟灰缸一样用左手举着,右手抽着烟,用轻松的语气和子临继续聊道,“就像喝水,虽然你觉得不好喝,但还是每天都在喝着……
“身处底层的家伙人数最多,他们的‘恶’尝起来很普通……无知、自以为是、不知自省,他们每天都疲于奔命,但各方面的欲望却还是得不到满足,于是他们每天也都在愤怒、在不满,并通过各种渠道寻求着认同和发泄,但最终,他们的绝大多数,还是难以避免地充当着资本社会中被压榨和利用的工具。
“中产阶级的‘恶’,令我作呕……投机分子、利己主义者、打着公知旗号招摇撞骗的骗子、夜郎自大的媒体从业者……中产是最能主导舆论的一群人,也是在这世间通过传播负能量来达到某种目的的主要群体……他们最爱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将自己与社会底层划分开,恬着脸往精英阶级的脚底下凑;而这些人中越是歧视、刻薄地对待底层劳动者的,自己在精英阶层面前的嘴脸就越是贱……殊不知在那些真正的精英眼里,他们和底层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俎上鱼肉罢了。
“至于那些精英阶级,或者说统治阶级嘛……数量不多,所以我能感知到的情况也不多,不过现在我所处的这座城市里好像集中了不少呢……
“如果说前两种人的恶是水,那这些人的恶更像是酒,虽然也有一些比较单纯的成分在里面,但大部分……都比较复杂,味道更深远,也会对世间产生更严重的影响……”
血枭不紧不慢地说着,边说,边抽抽烟、掸掸烟灰。
子临听得很认真,而且听着听着还露出了笑容,他好似是遇见了一位相见恨晚的良师益友,且对血枭的话深以为然。
在血枭说完这些后,子临又问了他几个别的问题,两人聊了有十多分钟。期间,可能是因为聊得挺开心的,血枭又问庞浩业要了第二和第三支烟……庞浩业呢,也是对方要,他就给。
这段时间里,志村已停止了徒劳的抵抗,用一种“已经死了”的眼神,瘫软着不再挣扎。
而另外三名护卫官,在旁听着这番对话,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只觉得自己的“san值”在蹭蹭往下掉。
“好了,我差不多该走了。”终于,十多分钟后,血枭把第三支烟的烟屁股扔进了志村的嘴里,随即说道,“跟你聊得很愉快,不过……这家伙的能力时限应该也快到了。”
“嗯,我也很愉快,可以说受益匪浅。”子临接道,“奇里奥斯教授,如果有天我死了,也到了您所在的地方,可以找您接着聊吗?”
“谁知道呢……”血枭回道,“那儿太大了,八成找不到吧。”
“是吗……”子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我还是会努力找找的。”
“随你便。”血枭说着,随手就拧断了志村的脖子,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甩到了地上。
而随着志村的断气,血枭的身影也模糊了起来,并迅速由实化虚,变成了一团黑影。
一息过后,那黑影又化为了诸多黑色的蝴蝶虚影,飞散开,消失在了空气中……
子临凝视了血枭消失的地方几秒,整理了一下情绪和表情,接着,才转头,看向了剩下的三名护卫官:“呵……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也没想到,今天还能有这番意外的收获……”他顿了顿,“不过,咱们的正事儿还没办完呢,关于让诸位‘弃暗投明’的提议,不知……三位现在能不能给我一个最终的、明确的答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