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的,连Kunny都听到的声音,他肯定也听到了。
正所谓艺高人胆大,燕无伤一边问话,一边已举着那根点燃的树枝朝着声音的源头走过去了。
不料,下一秒,只听得那片黑暗中传出“呲呲”的一阵疾响,紧接着就有一道影子在树丛灌木的掩护下窜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转瞬之间就“呲呲呲”地到了极远的地方,并快速消失了,就连燕无伤也没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几秒后,Kunny也过来了。其实她早就把裤子提起来了,只是装模作样地蹲那儿而已,所以真有动静她来得也很快。
燕无伤转头看着她,回道:“刚才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现在跑了,可能……是什么小动物吧。”
“小动物?”Kunny皱眉道,“不对!我刚才分明听见有喘气声,而且肯定是人的……还……还好猥琐……”她说到这儿,突然就上前一步,搂住了燕无伤的胳膊,随即开始装模作样地假哭,“讨厌,肯定是有人偷看我。”
燕无伤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她表演。
Kunny假哭了一会儿,忽然又抬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我知道了!一定是姓何的!”她把矛头指向了何怀,并言之凿凿地说道,“之前我睡觉的时候,他就故意睡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而且还越凑越近,我睡着以后感觉到有人摸我腿,然后我回头看,就发现他刚好翻身把手收回去……现在想想,他那时肯定是装睡揩油!”她说到这儿气得一跺脚,骂道,“这老色鬼!一定是他,白天他就老是色眯眯地看着我,刚才肯定是他在偷窥!”
她说的这些,燕无伤有九成不信,即使她并非信口开河,仅凭这一面之词也不足以作为证据。
在她哭诉之际,燕无伤乘势脱离了她的搂抱,缓步上前,用火光照亮了方才传出喘息声的地方,结果……他还真就在地上发现了——一滩液体。
那滩液体无疑是新鲜的,量不多,基本都滴落在一块石头上,没有排泄物的刺鼻气味,也不像是植物的分泌物或露水。
几秒后,Kunny顺着燕无伤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一小滩液体,她顿时露出极其厌恶的神色,还发出:“咿——”的一声。
“应该是口水。”燕无伤又凑近看了看,确认了一下,接道,“人类的口水。”
虽然真相和Kunny刚才那几秒间想象的情况不一样,但一样让她觉得浑身发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没过多久,他们两人便返回了营地。
一眼望去,其他人都还睡着,全都没挪动过的样子。
燕无伤让Kunny没什么事就去睡吧,自己再守一会儿也该换班了,Kunny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眼正在睡觉的何怀,然后换到了一个远离对方的区域继续睡。
对于刚才发生的那些事,燕无伤有些能想通,有些却也想不通,但他并不着急、也没有感到困扰,因为他知道……这还只是“第一天”罢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燕无伤看差不多该换班了,就去叫醒了丹尼尔,然后回到自己原本躺的地方再度躺下。
但这次,燕无伤没有再睡了,他只是闭着眼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暗中听着……
果然,在他睡下后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听到了贾马尔起身的声音。
然后,就是贾马尔和丹尼尔一同离开、走进丛林的声音;即使不用眼睛确认,燕无伤也大致能推测出,是贾马尔起来之后给了丹尼尔一个眼神或手势,把他叫走了。
待他们走得远些了,燕无伤……也动了起来。
这一刻,燕无伤稍稍认真了一下,从起身、到移动、甚至到步入丛林,他都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动,即使是他自己,如果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也无法察觉这种“无声动作”。
他并不担心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营地里会有人起来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了,像那种状况,只要他说自己是起来撒尿的就能蒙混过去。但若是被贾马尔和丹尼尔发现他偷听,事情就复杂了,所以他才隐匿了自己的声音。
一步,一步……燕无伤跟踪那两人时,每一步都踏得非常谨慎,以防对方在路过的地方留了什么侦测的手段——这类手法他见得太多了,燕无伤自己也是个中好手,比如说,在乌漆嘛黑的地方悄悄撒把碎土,然后从那儿路过,过会儿折返时若是看到上面有鞋印,立马就能知道刚才有人跟来过。
“我叫你过来是为什么,你应该清楚吧?”不多时,贾马尔和丹尼尔就停住了脚步,贾马尔也不出意外地率先开口发问了。
燕无伤一看那两人停步,便也立即找了个安稳的地方藏好,同时把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压了下去,整个人都静若磐石。
“因为我叫你‘打黑拳的’?”丹尼尔听到了贾马尔的问题,将下巴一扬,淡定地回了一句。
此前,丹尼尔在人前说话一直都是种GAY里GAY气的样子,措辞也比较文雅,他唯一一次用直男感十足的口气说话,就是他救下何怀,并呵斥贾马尔的时候。
但眼下,丹尼尔一开口就是这种口风,好似这才是真实的他……
“你认识我?”贾马尔又问道。
“哼……”丹尼尔冷笑一声,“我确实认识一个叫贾马尔·查韦斯的格斗家……如果你把一个没什么天赋更没什么名气的落魄拳击手也称为格斗家的话。”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我这人对于那种‘两个男人光着膀子互殴’的运动也没什么兴趣,但我对赌博还是蛮有热情的,所以我偶尔也会去看几场地下拳赛。正巧,在我看过为数不多的黑拳赛中,其中一场便是由贾马尔·查韦斯,对阵当时的地下拳王‘猛虎泰格’,也就是……你。”
泰格的脸沉了下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
“是的。”丹尼尔回道,“但我也懒得揭穿你,其一,我觉得‘泰格’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真名;其二,揭穿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还会让我蒙上‘一个和黑市拳有关的人’的负面印象。”
“但昨晚,你在扶那个废物的时候,还是把我的身份说出来了。”下一秒,泰格瞪着他,用责怪的语气接道。
丹尼尔摊了摊手:“我也是一时嘴快,等我回过神来,话已经出口了……
“不过,你那时也的确有点儿过分了不是吗?
“我倒也不是在乎那个废物何怀的死活,但真要因为你那一推,导致有人当场身亡了,那接下来冉向天肯定会借机发动对你的声讨,让你偿命。而你……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继而就会引发打斗乃至厮杀。
“考虑到你是能力者,那个燕无伤也是能力者,你们真要打起来了,那局面不好收场啊……到时候你俩殃及池鱼,你说我是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呢?
“综上所述,我在瞬间做出的判断,让我选择救下了何怀,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泰格听到这儿,接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造型师呢……”
“呵呵……”丹尼尔笑了,“我是啊,我的绰号就是‘造型师’,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在别人坐着、背对我的时候,把别人弄死……”
“呵,变态杀人狂是吗?”泰格斜视着对方念道,并本能地侧过身、远离了丹尼尔半步。
“不不不,这就是你误会了。”丹尼尔举起右手,轻轻摆了摆食指,“心理学家们早已经总结出了历史上所有知名变态杀人狂的心理诉求,比如‘为了达到自己所无法达到的某种期望’、‘将杀人当成自己的使命与工作’、‘为了某种宗教信仰’、‘为了克服来自心理的阴影’、‘为了满足某种扭曲的贪欲或理想’、‘歧视心态’、‘变态娱乐’、还有‘政治目的’等等。”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再道:“而我不一样……我每次杀人都是有十分充分、且合乎逻辑的理由的。比如那个真正的贾马尔·查韦斯,在他和你比赛完的当天晚上,我就去宰了他……明明是个垃圾,明明应该在第二回合就倒下的,他竟然还死撑着站起来那么多次,愣是拖到了最后计算点数才输,害我赔了那么多钱,所以,我才连夜去把他干掉了;用的是一根钢线,快速勒毙、干净利落……
“你瞧,他都让我那么生气了,我在杀他时也没让他吃什么苦头,证明我不是个变态吧?
“后来我还去查了下,那个垃圾死后,由于根本没人来认领尸体,他的尸体没多久就被联邦军带走了,据说他的遗体还有一部分捐给了一位在战场上负伤的断臂士兵,这就是物尽其用啊!要是没有我,那个士兵下半辈子或许只能用义肢生活了,所以我其实还干了件好事不是吗?
“再说了,虽然我杀了很多人,但我是可以随时停下来的,并没有什么内部驱动力在迫使我不停地杀下去……就好比我在这儿和你们待了一天了,也没动手不是吗?”
他说到最后,神情和语气也越来越像个变态杀人狂了,俨然就是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泰格见状,满头的冷汗,其汗痕在月光下因反光而显得相当显眼。
“呵……别紧张,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变态,只要你别主动去做些对我不利的事,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丹尼尔看对方不接话,便又说道,“我趁此机会跟你把话说开,就是为了显示我有诚意跟你合作。”
“哦?”泰格还是将信将疑,“为什么是我?我现在可是过街老鼠了。”
“过街老鼠也没关系,情势总会有变化的。”丹尼尔道,“至于跟你合作的原因嘛……因为其他人的底细我不清楚,也无法判断他们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所以在识破他们的老底之前,他们每一个在我看来都很危险。
“但你……泰格,我见过你,我知道你在外面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宁可和你结盟。”
他说着,上前一步,一手拍在了泰格的肩上,“兄弟,好好想想吧,这个‘生存游戏’背后的水怕是比我们想象中还深。孤军奋战,肯定不如互相利用,再说以你现在的处境,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不是吗?”
泰格吞了口唾沫,又撇了眼自己肩上的手:“好……可以。”
“嗯。”丹尼尔收回了手,满意地点点头,“那么……既然我们已经是合作关系了,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今天白天,你和那个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