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手中的锦帕揪起了一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关还能如何?府中如今……颇有些局促,若要撑起族学,则万一事发,便……挪不出打点之物。”
她这话极尽隐晦,却也点明了萧家如今在钱财上的现状,恰是捉襟见肘。
他们总需备些余钱,以防着桓氏一案的重审。
这应该是萧家的老家主——萧以渐——的主意。
“……夫主与大人公还说,族学终归有些显眼,还是早些关掉为上。”许氏又续道,语声仍旧怅怅:“再者说,这族学中亦有些寒族子弟,那些人总不大好防备,万一有谁惹了文章之祸,也是个麻烦。大人公说,既是关了,那便不必再开了。”语罢,她又是一声长叹。
族学乃是一个家族兴盛之举,若非萧家所涉之事太大,他们也不想关。
“好在留下了几位夫子,阿珣他们的学问不会耽搁。”许氏打起精神笑着道,似是怕萧老夫人担忧,又宽慰她道:“君姑不必担心,夫主与大人公皆说,此事这样处置才好。我们萧家如今还是要收敛些,能不惹人注意便是最好的。”
萧老夫人仍旧安静不语,唯眸中的悲悯之色一闪而过。
收敛也罢,张扬也罢,萧家的兴衰皆不与此相干。他们的前途命运,不在他们自己手中,而是在……那个人手里。
她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老郎主安好。”帘外传来了小鬟见礼的声音,却是萧以渐回来了。
许氏连忙站起身来,扶着萧老夫人起了身,二人方才站定,便见锦帘开启,一个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公。”许氏敛袖行礼,语声恭谨。
萧以渐挥了挥手,一道浑厚的声线亦随之传来:“不必多礼。子妇今日辛苦了。”说着他便又向萧老夫人看去,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温柔:“你也辛苦了。”
萧老夫人神情淡然地“嗯”了一声,并无别话。
一旁的许氏见状,便上前恭声道:“妾先行告退。”
此时情景,萧以渐明显是有话与萧老夫人说,她这个儿媳留在此处却是不好的。
许氏很快便离开了,房间里的这一对老夫妻,却是久久不曾说话。
烛火映出晕黄的暖光,角落的瑞兽青铜香炉里燃了唵叭香,那一缕冰素寒香缭绕而散,若苍山空远、子夜冰轮,将那一室的暖黄与柔和,也洗作了月下微尘,说不出的冷寂与肃杀。
萧以渐怅然一叹,看向一旁的老妻,却见萧老夫人连眼睛都闭上了,似是根本不愿多看他一眼。
“你……仍怨我?”萧以渐的语声响了起来,浑厚的声线里含着一丝苦涩。
萧老夫人不语,那一双眼睛却仍旧执著地阖着。
萧以渐又叹了一口气:“关停族学,亦是无奈,我……”
他话未说完,萧老夫人陡然睁开了眼睛,冷冷地道:“你虚弄声势,不过是为了让儿孙们以为,事情仍可转圜,萧氏并非必死。可是?”
语声苍冷,似窗外寒风掠过耳畔,令人心底生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