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一眼,语声舒缓:“无妨的,守孝期间不可逾制,昨日/你太祖母才说过,我省得。三郎不必自责。”
秦彦柏抬起头来,清秀的脸上眸光澈然:“谢母亲体谅。”
钟氏凝目看他,却见他一双眸子清清朗朗,如窗外天空一般直可映心。
不知何故,钟氏脑海中莫名冒出四字:坦荡磊落。
那一刹,她忽觉万分灰心。
她悉心教导着两个嫡亲儿子,十几年不敢稍有懈怠,可现在她才发觉,比起这位庶出子来,她的两个儿子,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还真是久居山中、只知桃源,却不知世外早就改天换地。
若非太夫人的雷霆手段,她哪里会多看这庶子一眼?又哪里会发现这样叫人难堪的差距?
钟氏心里堵得厉害,只得垂眸去看茶盏。
“母亲可觉得冷?儿可叫人点上碳炉的。”秦彦柏关切的语声响起,态度仍是一如方才的坦荡。
钟氏抬起头来,神情温和地摇了摇头:“我儿孝顺,却也需守礼制。”她眸色殷切,是真心为晚辈考虑的慈母神情,一面说着话,一面那视线却飘向了院门处,似是在等什么人。
秦彦柏心下微沉,方要说话,忽见一人自院外急行而入,却是个穿着葛布大袖衫的男子,那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灰衣小鬟,其中一个有双大大的眼睛,黑亮如漆。
一见这三人,秦彦柏的瞳孔微微一缩。
“钟管事,何事至此?”西窗书斋的守门小僮上前招呼。
钟财闻声止步,躬身赔笑道:“我奉太夫人之命而来,寻三郎君有事。”
那小僮哪里敢真拦着他?现在钟财可归德晖堂管,他一个西窗书斋小厮,问一声已经算得上尽职了。
小僮便侧身让了钟财进门,秦彦柏也不要人禀报,自己便行至了屋门边,和气地招手道:“钟管事请进吧。”
钟财倒是谨守着本分,带着那两个小鬟先向钟氏行了礼,再向秦彦柏行了礼,方躬身道:“太夫人请三郎君去德晖堂一趟。”
秦彦柏应了声“是”,又回身看着钟氏,恭声请罪:“母亲,儿要去见太祖母,不能陪母亲说话了。”
钟氏柔和的视线拢在秦彦柏的身上,过了一会方缓缓地道:“我儿且去罢,我一会也便走了。”停了一刻,又添了一句:“既要去见你太祖母,还是换身衣再去。”语罢便唤人:“阿柳、阿絮,你们去陪三郎换衣。”
竟是没给秦彦柏一点说话的机会。
此时,两个白衣黛裙的使女已是应声而出。二人皆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颇为不俗,领命后便立在了秦彦柏身后。
秦彦柏脸上的谦恭不减半分,亦无推拒之语,十分顺从地便与那两个使女去了里间,不一时便换了身麻衣出来,向钟氏躬身道:“母亲,儿这便去了。”
“去罢,叫你的人好生跟着,莫要受了冻。”钟氏柔和地道,语声温婉,神态闲逸,唯一双眸子,在庶子的身上打了个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