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看着儿子又恢复了原来的活泼,放下心来,开始忙碌着过年的事。
祭了灶王,扫了尘,换了新桃符,把祖宗的景像都拿出了供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放爆竹,吃年夜饭了,她和徐令宜这家那家的年,又去赴春宴,直到正月初十二才消停了些。
十娘的嗣子、茂国公王承祖突然来拜访她。
十一娘有些奇怪。
大太太死后的第二年,王太夫人就病逝了。十娘请了王太夫人的一个陪房帮她处理家里的庶务、亲戚间红白喜事的走动,她则门庭紧闭,带着王承祖过起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孀居生活。除了过年的时候让那位帮她处理家里庶务的陪房陪着王承祖到亲戚家拜今年之外,平时就把王承祖拘在家里读书、写字。据说为了这件事,王承祖的生父、生母好几次上门和十娘理论,说十娘把好好的一个孩子教得呆头呆脑的,连亲戚都不认识了,更别说精通人情世故了。还说十娘这不是在养孩子,是在养个傀儡。
十娘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小厮、粗使的婆子把人给打走了。
依旧如故地把王承祖拘在家里。
这年还没有过完,王承祖来干什么?而且往年王承祖过来,也只是在外院给徐令宜拜今年就走。从来没有求见过她。
“让他进来吧!”
十一娘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王承祖小时候那清秀漂亮的脸庞来。
他和谆哥儿一样大,七年过去了,应该长成小伙子了。不知道容貌有没有什么变化。
思付间,她看到琥珀带了个穿着茜红色步步高升杭绸袍子的高个少年走了进为。
灵活的双眼,白皙的皮肤,与十一娘印象中那个孩童的影子很快就重合在了一起。
“茂国公?”
“不敢当姨母这样的称呼。”王承祖恭敬地给十一娘行了大礼,“早就应该来给姨娘问安的。只是家母孀居”不便常来常往,还请姨娘多多谅解。”
这是那个所谓呆头呆脑、不懂人情事故的人吗?
照她看来,这个王承祖可比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徐嗣谆都会说话、行事。
“你母亲还好吧?”十一娘让琥珀端了太师椅给王承祖坐。
“母亲这些年一直抱恙。”王承祖稚嫩的脸上露出几分与年纪不相符的悲伤,目光却有些〖兴〗奋,让他的悲伤少了一份真诚,“我年纪小,也帮不上什么帮。只好每个月初一、十五帮母亲在菩萨面前上香祈福,求菩萨保估母亲能早日清泰平安!”说完,问起谨哥儿来,“我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在大厅给姨父问安的时候见过一面。六表弟应该又长高了吧?眼看着要过年了,先生应该早已回乡了,怎么不见六表弟啊?”
十一娘不喜欢王承祖,觉得这个孩子机敏有余,真诚不足。
“你六表弟在武堂习武呢!”她简单的应了一句,立刻转入了话题,“你今天来,可有计么要紧的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王承祖脸色微红,道,“母亲为我订下了正月二十八的婚期,我特意来给姨母送喜帖的。”
十一娘错愕,半晌才回过神来。
哪里自己给自己送喜贴的!
而且还直接送到她面前来的。
茂国公府再怎么落魄”瘦死的骖鸵比马大,该有的规矩还应该有的……
“姨母!我也知道,这样有些失礼。只是我有些年没有见到姨母了,怕姨母和我生分,就厚着脸皮来见您了!”王承祖有些坐立不安地道”“这件事,母亲原本是有交待的。让老管家把贴子送到就行了。可我想着,母亲平时和姨母走动的少,婚期又定在正月间,正是家里忙的时候。要是有要紧的事不能去喝喜酒,母亲还不知道怎样伤心难过呢!”说着,眼睛一红,“我原本是不想说的……母亲她,母亲她,入了秋天就开始咳血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为我订下了婚期……”
十一娘大吃一惊:“你母亲咳血?可请大夫看了?大夫怎么说?现在怎样了?”
王承祖见她一句接着一句,神色微微一松,道:“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这是陈年的旧疾了,只能慢慢养着。现在时好时坏的。前些日子天气冷,咳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这几天天气暖和些了,又好了很多。”
十一娘沉默了好一会,让琥珀去拿了两瓶川贝枇杷膏给他:“,带回去给你母亲。咳得厉害了,也能润润嗓子!”
王承祖千恩万谢,和十一娘说了会话,就起身告辞了。
待令宜回来,十一娘把这件事说给他听:“你收到茂国公府的喜帖了吗?不是说把孩子拘在家里读书、写字吗?我怎么看着这孩子比我们家那些跑江湖的管事还来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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