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睁开双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白衣女鬼,伸着血红的长舌,在门外飘飘荡荡,她的脖子像是折断了一般,耷拉在肩膀上,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摆动,被零乱的长发遮掩,看不清楚面目。
仅从其中发出风箱般嘶哑的声音,“还我命来”
皇后娘娘掩住几要失声惊呼的嘴,稳定心神,“你……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来宫中作乱?”
女鬼的头已一种怪异扭曲的方式抬起,露出充满血丝的双眼,“我……是谁?”她猛地扑了上来。
皇后娘娘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太监宫女闻声赶来,纷纷道:“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娘娘扶额摇头,“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噩梦,去把灯都点起来”
她虽这样说着,但那发白的脸色,可不让人觉得没什么。下人们不敢多嘴,得命去上灯,坤宁宫霎时间变得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却觉得心中的寒意越发的浓重,在那女鬼扑上来的那一瞬间,长发扬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皇后娘娘记得那张脸,那是被她设计打入冷宫的宜妃。
“难道真的是恶鬼来报仇了?”这个念头让她心中一跳,不,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今夜月圆,若是借着清辉,从高空向下望去。四四方方的皇城上笼罩着一层淡金色的雾气,却正在渐渐弥散。而在内宫的西北角,正淤积着浓稠的黑烟,那里是传说中的冷宫,失宠的妃嫔的归所。
嫔妃一旦失去了宫闱中斗争失败,就会被送进到那里,仿佛被丢掉的玩具,再也无人问津。青春韶华被困于四面高墙之中,只有愁苦与幽怨不断的堆积,直至她们经受不住这种折磨,悒悒而终。
所有的妃嫔都在盼着离开这样的人间地狱,但大多数时候只有失望,更多人盼来的却只是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就此了却残生。
这幽幽冷宫不知埋葬了多少人的怨恨,原本被真龙天子气压制着,而如今这真龙天子气被天劫彻底击散,便再也没有东西能够阻挡这股怨气的爆发。
宫中一条小径上,一顶软轿晃荡着向坤宁宫前进,太监抬着轿子,宫女提灯在前方引路。月明如昼,这灯倒显得暗淡了。
“母后她怎么了?”柔嘉公主掀开轿帘问道。坤宁宫传来讯息,太子不能离开灵堂,她这公主却不能不管不问。
“禀告公主,奴婢不知,似乎是做了噩梦,受了些惊吓”
柔嘉公主放下轿帘,规规矩矩的坐回原处,但是轿子里太黑了,她一会儿就忍不住掀起轿帘,重新放月光进来,向四周张望,月夜下的皇城变得和平日很不一样。
一道娇小的身影从牡丹花丛的阴影之间跑过,发出“嘻嘻”的轻笑,“来玩啊”
那声音空灵而熟悉,柔嘉公主连忙道:“停,停下”却不知是对那身影说的,还是对那些太监宫女说的。
太监宫女们不明所以,只得听从命令停轿。“殿下,怎么了?”
柔嘉公主顾不得解释,掂着裙边下轿,睁大眼眸向着身影消失的方向张望,喃喃道:“云禄
那空灵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玩啊,柔嘉,你好慢啊”
柔嘉公主咬咬牙,向那那片花丛跑去。
太监宫女们阻拦不及,也不敢阻拦,打着灯笼更在她的后面,“公主,你到哪去?”
柔嘉公主投身花丛,那身影在她眼前一闪而逝,伴随着空灵稚嫩的轻笑,她连忙跟过去,口中喊道:“云禄,是你吗?”
不知经过了几个转折,她就彻底迷失在这一片皇家园林中。太监宫女们的声音,初时还能听到,但不知为何,却没能跟上她,后来就完全听不到了。
四下一片寂静,月光被高树的枝桠撕碎,只落下星星点点,点缀在她的裙摆上,她努力睁大双眼,仍然是模糊一片。她的感到有些恐惧,但随即就提起勇气来,慢慢向前走去,踩着厚厚的落叶,寂静无声。
树木稀疏了些,四周变得明亮,却终归是一无所获。她走到一棵枯木前,目光顺着那干枯的树干向上延伸,看见那挂在枝头的一轮明月,心中的恐怖消弭了,只剩下悲伤,她用极轻的声音道:“云禄”
那是她唯一朋友的名字,更准确的说,是云禄公主。她们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再用朋友这样的称谓,似乎有些奇怪,但对她而言,却是确定无疑的。
她们曾一起欢笑、玩闹,直到那一天来临。
这时候,一只五彩的绣球滚到柔嘉公主的脚下,她弯腰捡起绣球,绣球用上好的丝绸编成,非常的明艳精致,而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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