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见的官府,都会极力将这些灾荒控制在一个固定区域,可是现在,失控了。
夏昭衣坐在这里,望着寂寂黑夜,似乎已能看到千万流离失所的人在乡间田边挣扎死去。
苍生无罪,罪在有心享受高权,却没能力掌控天下的那些位极者们。
青云喝了水,掉头回来。
夏昭衣抬着手轻轻抚摸着它。
“看来,我们又要绕上好远的路了。”夏昭衣说道,“从那边过,我怕我晚上睡着了,你会被人偷走吃掉呢。”
青云蹭她。
夏昭衣一笑,又揉了揉它:“别怕,有我。”
而其实,被偷走的何止会是青云,说不定,她这个瘦弱小童也会在梦里被人直接抱走给杀了。
远处那村子,阒寂死静,村道如废墟,破败的房椽横在路面,村东那一大片,全是被火烧掉后的焦炭。
这村子原先应有七十来户人家,现在连完好的小屋都不剩五间。
这地方已经荒败很久了,是龙虎堂那老当家的手笔了。
两间小屋现在被收拾的干净,其中一间亮着一灯,烛火幽幽,有一丝很清淡的香草气从里面飘出。
房间里有很轻的翻书声,似乎看的极慢,良久才传来一声,还伴有极轻的咳嗽声。
隔壁房间里,沈冽躺在锦毯上边。
尽管铺着毯子,可凹凹坑坑的木床,还是令他非常不适。
他翻了个身,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隔壁极其压抑的咳嗽声又传来数响,沈冽躺不下去了,坐了起来。
清瘦修长的身形,在地上落了道清影。
顿了顿,他起身走了出去。
门被推开,沈谙看过去:“怎么还不睡?”
沈冽没说话,走来在桌子旁边坐下。
年轻俊美的面庞,裹了一层霜似的冰冷。
“喝茶么?”沈谙又道。
边伸手去提桌上茶壶。
这套白瓷茶具是他最爱的,无论去到哪里都得随行带着。
沈冽没回答,看着沈谙提壶倒茶,修长的手指将茶盏递来。
他抬起手触碰了一下,还有一些温。
“凉的差不多了,”沈冽说道,“我去让石头给你再煮一壶。”
“不必了,我也快睡了。”
沈冽点点头,看着沈谙的书册,顿了下,轻声道:“明日到了寿石,你便要走了吧。”
“嗯。”
“来接你的人,都到了?”
“你怕跟他们碰上?”沈谙笑道。
沈冽面无表情,轻摇了下头:“很无谓,伤不了我了。”
沈谙淡笑,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这次回去,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还能再见?”
“怕是见不到了,我这具身体,如今不过一滩泥一枯木。”
“嗯。”
气氛又沉默了。
良久,沈冽支着桌子起身:“我走了,回去睡了。”
“这就回去了?你还没说过来做什么。”
沈冽头都不回,已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