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来过了,张氏与赵琇还不得清闲,因为亲友们、乡邻们又上门了。等他们轮过一圈,族里那些有心巴结的人又三三两两地过来请安了。赵家二房日日有客,接连几日都没有闲的时候。这些客人还不说什么正经事,整日聊些家长里短,说件亲友家的趣事,今日东家说,明日西家再说,翻来覆去听得人耳朵都起茧了。别说赵琇心里厌烦,就连张氏都有些吃不消。
张氏总记得要守待客的礼节,不能因为自身显贵,就对地位不如自己的人摆架子,因此只要有人上门求见,她都不会回绝。可她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身体也不是很好,眼下还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每次有客来,她都要换了衣裳,重新梳头出来见人。等客人走了,她回房里刚换了家裳打扮要休息,又有人来了。如此一日折腾上几回,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她?赵琇眼见着她的精神渐差,便劝她不要再见客,等又有人来,就命王双福把人打发走。张氏不肯听,说不能无礼,坚持着要起身换衣裳,赵琇就炸了:“什么礼不礼的?他们就是想要讨好祖母,给自家谋好处!您不为自己着想,也想一想哥哥和我吧!他们难道比哥哥和我还重要?能叫祖母为了他们就不顾自己的身体?!既如此,我索性直接跟他们说,他们整天上门烦死人了,就算讨好了您,也得罪了我。赶明儿我就叫哥哥给他们穿小鞋,看他们还会不会这么没有眼色了!”
张氏唬了一跳,忙道:“你这是做什么?那可都是自家族人亲友,又不是外人。”
“正因为不是外人,才没必要这般客气呢!”赵琇气的其实是张氏,“难不成您跟他们说,太累了不想见人,他们就恼了您不成?还是会在外头说您的坏话?如果是一点都不知道体恤的,这样的亲友还不如没有呢。行了,您好生歇着吧,我去把人打发走。”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张氏连忙叫住她:“别这样,我其实也不是很累……”赵琇扭开头不理她。她默了一默,仿佛也知道自己理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是高兴呢。从前与族人们虽亲近,却从未见过众人待我们这般热络。郡公爷在天之灵若瞧见我们一族如此相处融洽,想来会十分高兴的。过些日子祭祖,我要去他坟前上香的,多听族人说些自家的事,到时候也好告诉他。”
赵琇气得转身就走了,随她怎么叫都不肯回头。
到了上门求见的客人面前,她倒是不致于给人脸色看,只是淡淡地表示祖母累了,身体不适,所以不能见客。族人亲友们怎会怪罪?自然是一个个客气地表示身体要紧,请郡公夫人好生休养,然后乖乖走了。
赵琇再通过赵璟之妻沈氏,给族人们透了风,表示她赵大姑娘心里很不爽。因为每天都有一堆人上门去,也不做什么正经事,却占着别人的时间,害得她连正经事都没干过几件。沈氏是个聪明妇人,传达她意愿时婉转又婉转,族人们也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再也没日日上门来烦人了。他们是来讨好人的,可不是来讨嫌的,真把郡公夫人张氏给累坏了,送再多的礼物、说再多的好话,都换不来建南侯的好感,那他们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族人这边解决了,外姓亲友和同乡士绅家的女眷却有些麻烦。不过张氏若是告病,也不会有人没有眼色地再上门来叨扰。上门的客人渐少了,倒是有些宴请的帖子递到赵家二房来。赵琇翻了翻,回想一下做东的几户人家背景,再打听一下都有些什么人参加宴会,心里就有数了。
张氏看到她提笔写帖子,几乎拒绝了所有宴请,只留下一张,回复说会前去赴宴,就有些不明白了:“琇姐儿,你为何只答应去这一家?这家人似乎与我们也不是很熟。”
确实不是很熟,这家是三房的姻亲,跟二房只能说是拐着弯的亲戚,但他家却有一样好处。
“他家的女儿不是出嫁了,就是已经定了亲,儿子只有三岁,非常安全。”赵琇这样回答,张氏却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赵琇叹了口气:“先前那几户做东请客的人家主母上门来做客时,说的话您都没注意吧?她们千方百计在打听哥哥与我是否定了亲事呢。不是想为自家儿女筹谋,就是想要做媒。倒是这一家还老实些,半句类似的话都没提过。这回宴请,也是因为他家老太太做寿。五年前他家老太太的寿宴,祖母与我也是去过的,您跟他家老太太还算聊得来。再去一次,想来祖母也不会无聊。”
张氏呆了一呆,才明白了孙女的意思:“什么?你是说她们盯上你哥哥和你的婚事了?她们怎么好意思?!”这里头地位最高的一个,也不过是致仕的六品官!她孙子可是侯爷呢!
“为什么不好意思呢?”赵琇不以为然地道,“从前哥哥未袭爵时,您也不是没打听过本地这些士绅人家姑娘的事儿。那时候别人就知道您是要给哥哥看亲事了,只是还未决定,哥哥与我就去了京城。如今他们大约是不甘心就此错过吧?”她顿了一顿,“其实不管她们是不是在筹谋些什么,哥哥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祖母,您该好好想一想了。您打算给哥哥娶个什么样的媳妇?”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