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
此时苏家老宅这一方空间,仍然笼罩在阴惨惨的浓雾之中,虽有幽冥鬼火肆虐其中,外人却难看见。
阴云半空之中,就见五个红袍小鬼突然出现,五个红袍小棺抬着一具棺材。这应该是陈长老燃烧精血唤出来的最厉害的法术了。
那铜棺一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聚成了千斤巨石,压抑着陈玄丘的身体,想要把他镇压住。
陈玄丘知道已到了关键时刻,不想叫陈长老把咒语念完。
若是鬼仙在此,只需一动念,大喝一声“五鬼抬棺”,就可以施展此法,可怜这位陈长老,还要把四八三十二个字念全了才成。
陈玄丘哪会给他这个时间,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把陈长老的魂体当成了练剑的桩子,每砍下一剑,他的身子便虚化一分,一弹指间,七十二记快剑劈下,陈长老的魂体轰地一声,炸碎开来。
半空中一声哀鸣,陈长老四散的魂魄就被那正肆虐着的幽冥鬼火吸引过去,充作了它的养分。
烈火烹油,那幽冥鬼火烧得更加炽烈了。
神通广大的陈长老也死了?
那小丫环只吓得魂不附体,卟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陈玄丘收了玄武金龟铠,一步步走过去,那小丫环吓得簌簌发抖,再不复之前的猖狂模样:“公子饶命,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没做过大恶之事,我只是听命行事……”
陈玄丘淡淡地道:“好人家的女儿,会修这邪祟的功法?”
小丫环颤声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鬼修……虽然看着吓人,终究也是正经道法,可以修成仙人的。鬼王宗在清凉州是正大光明的门派,不知多少官吏豪绅虔诚礼敬,尊若神明。
想成为鬼王宗弟子,天资根骨不够的,人家还不要呢。小女子能加入鬼王宗,家里连赋税都可以免了的。传扬出去,是……四邻八舍都极羡慕的事情。”
陈玄丘走到她的面前,小丫环伏在地上,看着他的脚面,一动也不敢动。
陈玄丘道:“罢了,我不是好杀之人。你交出蒲儿,我便放你离去。”
小丫环身子一颤,伏地不语。
陈玄丘心中隐隐生出些不祥之感,沉声道:“怎么?你不愿意?”
小丫环簌簌发抖,道:“不不不,不是不愿意。只是……昨夜内门的穆长老经过此地,看……看到了蒲儿姑娘。说……说他之前与一位奉常寺的神官斗法,伤了他的法器。瞧瞧瞧……瞧蒲儿姑娘根骨不错,要……要用她祭炼法器。”
陈玄丘心头一沉,一字一句地问道:“然后呢?”
小丫环以额触地,屁股抬得高高的,摆出最驯服的姿态,道:“陈长老说,他……他也很欣赏蒲儿姑娘的硬骨头,既然穆长老有所需,就……就……所以……”
“说!”
“是是是,两位长老,就……就祭炼了蒲儿姑娘的肉身,人……人皮和头骨,被穆长老取走了。陈长老则……则留下了蒲儿姑娘的一条大腿骨,打算做一只役鬼的骨笛。”
陈玄丘脸色刹时一片苍白,再无半点血色。
听她简简单单一番言语,想到其中的怵目惊心,两世为人,都不曾听说过如此惨无人道行为的陈玄丘,只惊得手脚冰凉,浑身像触了电似的,一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丫环半晌不听陈玄丘有声息,悄悄抬头一看,就见陈玄丘脸色苍白如纸,双瞳赤红如血,那原本极俊俏风流的面庞,现在看起来简直比一具鬼王还要可怕,顿时吓得猛一哆嗦。
小丫环赶紧慌不择言地道:“那蒲儿只是一个卑贱女奴,与公子识得一面而已。公子为她一战至此,已……已杀了许多人,早已仁至义尽,她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公子啊,这鬼王宗里高手如云,个个厉害无比,像陈长老这种人,在宗门内最多排到三十多位,那前十的高手,一指头都能捻杀了他,你你你……你斗不过他们的。”
陈玄丘目中一片虚无,漠然地道:“蒲儿的骨骸呢?”
“已……已祭献了鬼神和尸虫。”
“她的腿骨呢?”
“还……还不曾制成骨笛,本来……本来在房中的,可现在……”
小丫环抬眼望了望原本是一幢大屋的所在,那丛幽冥鬼火已把大屋焚得干干净净。
苏家老宅现在还在鬼阵当中,八风不入,那幽冥鬼火正从原地缓缓渗进地下,即将回归冥界。
“好!好得很!”陈玄丘的声音有些空洞:“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他慢慢抬起了脚,那小丫头骇然抬头,强挤出一副妩媚样儿来,乞饶道:“公子,您就饶了小婢吧,婢子愿为公子侍女,侍奉枕席,定叫公子称心如意………”
“噗!”
陈玄丘一脚下去,小丫头的脑袋登时被踩扁了。陈玄丘又飞起一脚,把她的尸身踹进还未完全渗入地下的幽冥鬼火之中。不要说她还未凝炼阴魂,就算已经功法大成,此时也要烧个干净了。
陈玄丘目中含泪,沉声说道:“你不要急,很快,整个鬼王宗,都会下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