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东西迷惑了心智,才变得这般残暴。如今断臂已去,心上人消亡,此人斗志已失,不再有威胁了。
果然定伯远退到花坛旁边就茫然站定,双眼一闭,两行清泪落了下来,谁也未能见到他眸中猩红的光芒被泪水飞快洗去。
环绕心头多时的魔障褪却,他灵台骤然清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现状:他最想要的,他最珍爱的,如今都已经离他远去了。
弟弟死在他手里,先祖传下来的千年基业,快要毁在与隐流的战火之中。
而她……她宁愿一死,也不肯和他在一起。
他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有朝一日称霸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在这一刻,满腔暴虐、满腹憎恶,突然都无影无踪,只余下无尽的哀恸和无力。
断去一臂,创口血如泉涌。定伯远似无所感,反倒笑了笑,低声问明玉香:“你可满意?”
她自然已经不会回话了,不会再用忿恨的眼光看他。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坐倒在地,再不言语。
这厢白素素从地上拣起那截断臂,细细端详:“终于找到了,原来长的这副模样。”她是个姑娘家,对于这一对儿相爱又相杀的男女还算宽容,至少留给他们道别的时间。
定伯远抱着心上人的娇躯,只觉得心头最后一点热气都消失了。他是仙人之躯,就算被刺穿了心房也不会就死,这时木然道:“杀了我,隐流和渭南宗的仇怨就再解不开了。”他是渭南宗的宗主,前任宗主的死已经算在隐流头上,若连他也消失无踪,渭南宗一定会将这笔账同样记在隐流账上。
除非战盟将渭南宗及其盟友连根挖起,否则这一带永无宁日。
白素素耸了耸肩:“与我何干?”
她说得太轻松、太随兴,甚至还有两分幸灾乐祸。
定伯远眼珠子动了动:“你不是宁小闲。”明玉香死后,他连思维都几乎停滞了,这时才反应过来。
若她是宁小闲,怎会对此事无动于衷?
白素素露出皓齿,莞尔一笑:“我也从没说过我是呀。”
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殷如正捂着肩上的伤,忽然道:“不对,领域还未解开!”
定伯远已被击败,那一截作怪的残臂也被斩下,可是在场众人身上那种由于时间错乱而带来的怪异感,压根儿没有消失。不仅如此,就连白素素心底深处都觉出了深深的倦怠,仿佛自己已经疲惫了很久很久,连神智都渐趋麻木,恨不得躺下来美美地睡上一觉。
换句话说,恨不得一头栽倒,人事不知才好。
白素素的脸色变了:“这领域的拥有者并非定伯远,而是另有其人!”
如若不然,断臂失了主人就不能再兴风作浪,为何领域还没有消失?并且定伯远说话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显然领域对他也开始起作用了。
定伯远忽然笑了,这笑容由于时间的延长而显得格外呆滞和阴森:“我也从没说过,这领域是我的。这样很好,你们陪我一起,永坠炼狱罢。”
明玉香死了,他也快死了,何不拉上几个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