汨罗突然站定,若非她脚步轻快,险些一头撞到他背上。随后他转过身,拿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正对着她道:“你若肯与我结为道侣,我必不垂青第二个女子,也不会令你如现下这么多琐事缠身,只管一心修行问道即好。即便再忙碌,我也必会有暇陪你逛遍这世间风月。”
他鲜少说得这样情真意切,连宁小闲都为之动容。她樱唇微启正要说话,汨罗又道:“我反复查探过你的来历,却怎样也探不到蛛丝马迹,想来你的身世另有玄机。可是我辈既然修仙,就是不信命由天定,你并没有非要留在撼天神君身边的理由。”他深深凝视着她道,“我知你现在心头难以割舍,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要抽身而去,我必替你安排顺当,再无人能寻到你的下落。”
他身材高大,一靠近她就令这逼仄的空间更显窄小。宁小闲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才道:“但愿不会有那一天。”
她话中含意已经很明白,汨罗却不以为意,只笑道:“情之一物最是难言,修仙之人寿命悠长,以后的事……谁料得准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她怎样辩驳都是苍白无力。宁小闲只得道:“那便交给时间罢。现在还是快走吧,言先生还能拖延的时间不多了。”
汨罗笑了笑,转身又走在了前头,两人无言地前进小半个时辰。
宁小闲的思绪渐渐转到了方才与月娥的谈话。这个天道化身解开了她来到南赡部洲的疑问,却抖出了更多谜团。比如,为什么天道一定要将神魔狱,将长天交到她手里?为何天道要指派月娥跨越位面,将宁小闲接到南赡部洲来?为何天道就能事先笃定。长天和她会互许终身?须知男女之情最是奇妙无比,有些白首如新,有些倾盖如故。说得难听些,将同种生物一公一母关押在一起,人家都未必愿意繁殖呢,何况是神兽,是人类?
现在她还想知道。为什么阴九幽不能死?当然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动荡又是什么?可惜,月娥给不了她答案。
这许许多多谜团萦绕心间,又身处这等逼仄窄小的地方。让她一时都有呼吸不畅之感。
汨罗也听出她呼吸有点急促,却没有出声。
多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机会了,二人能够独处?似乎自她离开了镜海王府,前往白玉京发卖会。他就再也没有和她单独会面的机会了。在这幽暗曲折的地道当中,她就安安静静地走在自己后面。身形娇小,连他的影子都能将她完全包裹住。但他知道,这个女子其实一点都不软弱,轻视过她的人。现在多半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这梦中世界里头,原本他该是她的保护伞,护住她不受伤害。怎知事实却是相反?他实是惭愧得紧。汨罗自己也想不明白,若换作这世上其他女人。他都有本事将她们安全地护卫在自己羽翼之下,不出半点差池,怎地换成了宁小闲,偏偏就不行了呢?
二人各有心事,这通道里头就始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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