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藏起这个人——她从来不需要为大变活人发愁。
她根本不考虑外头是不是有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吴管事会不会被跟踪。他若连这点儿事都解决不好,还配和她合作么?
他走了之后,液金妖怪无面从她袖中退出,很惭愧地向她鞠了一躬。
宁小闲轻轻叹了气道:“不是你的错,那女人原本就奸猾。”她派无面去盯娟娘的梢,原本是不安好心的。在隐流耳濡目染这么久,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她绝对不想动脑。
娟娘是闻人博的姑母,和鸣水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宁小闲甚至猜测,天上居与鸣水宗的固定联系人就是娟娘。而宁小闲从采艳团里抢走了那么多双胞胎,直接导致鸣水宗今年给天上居的“创收”大降,娟娘想必也被自己的顶头上司狠狠责备过了,因此对宁小闲怀恨在心。
这次抢劫灵茶事件筹划得还是十分漂亮的。鸣水宗人根本没在中京露过脸,宁小闲也不过就在白玉京见过娟娘一面,怎能怀疑到她头上来?因此正常情况下,这起事件让人根本拎不清主谋者是谁,而无论再强大的修仙者,在敌人未知的情况下又能怎样报复?可惜,她不知道宁小闲修炼的神通,居然能抓住她露出的微小破绽。
她原本想命令无面跟到娟娘的住处去,将这女人抓住了拷问一顿,将灵茶取回。这种方式粗暴直接,不讲究任何技巧但是有效。可惜,娟娘修为虽然不高,但脑子却很灵活,尽管不知道宁小闲已经对她起疑,却也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这几天都呆在天上居,不曾回过自己的住处!
无面这一回,乃是少有地无功而返。
宁小闲伸出指头在桌上轻轻敲了一会儿,才取出一个储物袋吩咐隐卫道:“去找淮南子,将他手上那一万斤灵茶买回来。就说他下一次再买,无论数量多少我都给他七折的进价。”
这一天夜里,中京内城西北角,天上居的一处暗仓外头停下来几辆大车。验过了车夫的门牌,这处暗仓大门徐徐打开,将大车迎了进去。
马车才刚刚停好,车夫就跳了下来,冲着宅子的主人,一个浑身绮罗的凡人富商道:“上头吩咐,今天有一万斤灵茶入库,这是收货的物料单。”
这既是物料单,也是收据,一式两份。富商已经得了上面的招呼,现在拿过来仔细看了两眼,确认无误,就取出印鉴,很爽快地在物料单盖下了红章。天上居的暗仓收取货物,都需要两层印章,一是暗仓守门人的印鉴,一是拥有者的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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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居的一间静室中,娟娘听取完属下的报告,面色在明珠灯柔和的光线下仍然甚是阴沉:
“不能给隐流的人定罪?”
“是。督务局说,隐流的人当时也在现场,所以在李宅里发现的隐流证物一概派不上用场了。至于李家子手里的宁记令牌,不知道被什么人撬走了,地上的字也划糊了,都作不得证据。”她这属下偷看了一下她的脸色,硬着头皮接着说,“另外,小七不见了。”
“什么?”这回她才终于变了脸色。小七即是她安排去“发现”李老爷手中令牌的人。
“小七自李宅回来不久就消失了,起先谁也没注意到,但直到今天午后他还没来领例银。以前他领钱从不迟到。”
娟娘双颊原本就寡而无肉,现在眯起了眼,更显颧骨高耸:“那便是被隐流的人抓走了,不妙,那个软蛋现在八成也供出我了!”她来回踱了几步,显得很是郁躁,立在一边的属下不敢吱声。
闻人博说得没错,那女人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轻轻巧巧就将她的栽赃嫁祸给化解了,李宅的大火烧得那么旺,居然都沾不上宁小闲的身,闻人博在大西北吃的亏不是没来由的。可是收拾不了这小贱人,实在让她极不开心!并且,并且现在她也暴露在对方视线之中了,己身已不再安全。
隐流的妖怪们向来以不讲理出名,对方要是事后找上门来,又该如何是好?之前对隐流只有一腔恨怒,她现在才觉出了怕。
娟娘心乱如麻,直到来回走了第三遍之后,脚步才逐渐放慢,嘴角也慢慢勾起:“哼,她就是再厉害,不也要一样吃下这十万斤灵茶失踪的闷亏?并且与天上居约好的日期近在咫尺,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怎么交货!至于发卖会之后嘛,她总不能在中京呆一辈子,迟早还要回巴蛇山脉的,我惧她何来?”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