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道:“娘娘是要仔细养病。”
淑妃笑了起来,道:“你与长安都不用担心我,韶华宫还是韶华宫,吃食月例依旧如常,没有少一分一毫的,只是比从前清净些,没什么姐姐妹妹的来串门罢了。”
李昀又与淑妃说了两句,起身告辞。
出了韶华宫,他转身看着凤殿方向,目光沉沉。
他知道白皇后定不会去克扣淑妃,也不许底下人因着韶华宫失了圣眷闭宫、长安也被禁足养病而减了韶华宫的月例,反正也就这一两个月,淑妃一人能开销多少?
就那么点东西,又不是白皇后的私钱,换几句好听的名声,白皇后何乐不为?
李昀走远了,韶华宫里已经只点了几盏灯笼,暗沉沉的。
淑妃靠在引枕上,一言不发。
时隔多年,淑妃还是能轻而易举就想起闻嬷嬷的模样来,身量如何,五官如何,清晰得仿佛昨日。
方嬷嬷给淑妃按着额头,柔声道:“娘娘莫要重思虑。”
“我还能琢磨多久?再过一月两月,嬷嬷让我想,我都不会想了,”淑妃嗤笑了一声,道,“我不害她,她到底在躲谁?”
方嬷嬷摇着头,道:“也许是她小人之心,您知道的,她素来想得多,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
后半截话,方嬷嬷没有说下去,淑妃却是懂的。
淑妃眸子一沉,道:“当年是她想多了,误会了我的意思,还是如小五说的,还有旁的缘由?她隐姓埋名,原也不是为了躲我。”
方嬷嬷的手顿了顿,怔怔看着淑妃。
良久,淑妃才叹了一口气:“罢了,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弄明白了又有什么用处?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便是知道那些,也不至于再落井下石,况且,一旦扯开来说了,她一样要死的。她现今日子舒坦,难道想跟我同归于尽?”
方嬷嬷见此,忙宽慰了两句:“您说得是,反正那东西不是她带走的。”
淑妃垂着眸子,苦苦笑了笑:“嬷嬷,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长呢?从前不觉得,如今一日日数起来,倒真的跟没有尽头一般,可分明是有尽头的呀……”
“娘娘,”方嬷嬷道,“歇会儿吧,歇会儿吧……”
萧府里,延年堂正房的灯早早就灭了,萧娴住的跨院还有隐约灯光。
谢筝拨了拨灯芯,盖上罩子,光线柔和不刺眼。
萧娴坐在大床上,抱着锦被问她:“事情成了?”
谢筝点了点头:“成了的,婕妤娘娘身边的内侍来传过话了,说是圣上允了,娘娘让我过完年就进宫去。”
深宫内院,萧娴说不担心是骗人的,可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定下的,她不会唱反调,也不能唱。
她看着谢筝,转了个弯儿打趣道:“等进宫了,可不像之前在我这儿似的,表兄想见你了,就一堆由头让松烟来接人。”
谢筝脸上微微一红,嘴上却道:“许是隔三差五就进宫去探望娘娘了。”
萧娴扑哧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