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董卿钗和何穆阳又惊又喜,下意识都把头凑过去,想听清他讲什么。何绍舒目前女继父业,吴蜀这几日又排了晚间手术,索性在父母家解决晚饭。
她听到过侄子说英语,也听懂了什么意思,但想起江子燕特意打电话拜托自己不要让何智尧吃太多,顺口扭曲了小朋友的观点。
“妈,尧宝说他吃饱了。”
董卿钗愣了下:“他才吃了两小碗饭。”
她哈哈笑了:“小孩子胃才多大,回去积食,你不怕我弟又跟你嘟嘟囔囔?”望了望何智尧油亮的小嘴,“喏,你把现在这碗饭吃完。”
不料,何智尧居然气苦地瞪了姑姑一眼,而这幅动作,和家里人几年小心翼翼提起江子燕时,何绍礼回应的冷淡表情一模一样。只不过,何智尧比他爸爸更白胖和气,不和大人吵嘴,他顾不得换餐具,重新拿起勺子赶紧多吃几口,剩下三个大人新奇地瞪住他。
何穆阳最先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说:“他这说的是英语?没想到子燕回来,把智尧教成一个小外国佬。”
这次,何智尧主动点头,他得意地说:“ohyeah!”随后挥斥方遒,把餐桌上的餐具和食材都用英语单词报了一遍,自然收获了爷爷奶奶包括姑姑的无数热烈夸奖,倒是把注意力都分开。
何智尧的英语,着实是在江子燕回国后突飞猛进的。
江子燕对此有苦难言,她每次试着用中文跟他说话,何智尧就回以比比划划。唯独当她说起英语,何智尧才会用英文回答。如今,江子燕学习教导何智尧学习拼音,何智尧抗拒不能,居然开始假装聋子。
吴蜀依言送了一箱子的“小人儿书”,她自己也买了不少幼教书。可惜那些拼音和数字对何智尧仿佛一支强效吗啡,而过于简单的东西,又对江子燕缺乏任何吸引力。
通常,江子燕教了何智尧学五分钟,两人中毒般齐齐歪在桌面,都在忍不住打哈欠。
何智尧看她这幅样子,以为逃过一劫。不料江子燕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坚决执行到底。她忍着困意,反复地教何智尧认音节。
几次下来,何智尧终于忍受不住她冷口冷面,开始默默地流眼泪抗议。
何绍礼明天早上要出差,想着跟江子燕说一声,走过来时正对上儿子通红的眼睛。而江子燕无动于衷,继续机械地教着识字。
他在旁边站了好大一会,忍不住出声:“胖子又不肯学拼音?”
江子燕克制了片刻,点了点头。
何智尧这性格,说软但又有股子倔,说硬偏偏真没什么大志向,最近还学着点赖兮兮的。她刚刚耐心教了他几遍数字,何智尧故技重施,装着听不明白,她一股火上来,想要罚他站,何智尧立刻要死要活往她身上扑,还开始流眼泪。
世界上每个孩子都会假哭,何智尧演技很差,唯独卖相十分可爱。看到爸爸出来,他那委屈的脸色就跟唱戏似得,立刻凄惨地拔高三个嗓音。
有进步啊,江子燕含恨而笑,起码哭的时候发出声音了。
何绍礼还站在旁边,她面皮再有些紧张,也不是别的,母子间没有隔夜仇,她担心何绍礼对自己管教孩子的方式有意见。
果然,何绍礼神情不明地说:”子燕姐,我能帮着胖子求情吗?”
他一开口,何智尧的哭声立马就减弱了些,边抽鼻子边偷偷地看着江子燕。
江子燕略微皱眉,她硬下心肠惩罚孩子,威信不能落下,不然以后更不好管。可是,她又不太想拒绝何绍礼。
脸色犹豫着,终于决定各让一步。
“尧宝今晚可以不看这些,”她眯起眼睛,“但罚站十五分钟,这怎么也免不了。”
何绍礼为难地望着何智尧,并不是那种想继续求情的为难,反而有点无奈的感觉。何智尧则呆愣愣的,直等江子燕善良地把他推到角落,才是灾难的开始。
罚了何智尧十五分钟的站,不如说考验了两位成年人十五分钟的心智坚毅度。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去,江子燕和何绍礼都出了整身的汗。她最后终于松了手,搂着泪流满面的何智尧坐在地板上,脑海里又开始循环各种终场音乐,又心酸又复杂,忽地感叹一声:“绍礼,这几年辛苦你了。“
何绍礼穿着睡衣,他刚才帮着江子燕按住挣扎的何智尧,睡衣带同样被拽开,肩膀宽阔腰却窄,非常赏心悦目。过了会,他在她头顶上方说:“我明天要出差一周。”
江子燕疲倦地点了点头,何绍礼又说:“好好照顾他。”
她没有回答,因为觉得没有什么话能接下去。
旁边的何智尧泪痕未干,抬头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何绍礼竖起食指,对儿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也不知道为什么,何小朋友觉得他爸爸那句话不是对江子燕说的,根本是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