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影,种种传言就开始在街巷之间飞快传播,有说平凉公率兵杀入京中要清君侧,有说有逆党兵变谋反,也有说赤扈人又杀过长江来的,也有说皇上被奸臣劫持出京,莫衷一是,也叫城中居民人心惶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些流民以及地痦流氓也开始在城里肆无忌惮的打家劫舍起来,也有一些民众在这乱世早就养成见风使舵、闻风而动的本能,纷纷拖家携口逃离建邺城,或追随禁卫武卒及府军的尾巴往润州方向逃去,或想着到乡下避难。
不仅城里乱了起来,就连出城的道路一时间也拥挤不堪,反正没有人能说清楚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日上三竿之时,朱桐去而复返,在齐王府前殿找到钱择瑞跟他父亲朱沆,说道:
“周相、顾相、王相已经赶到政事堂,目前各家只是将府邸家兵家将聚集起来,只能勉强维持京中秩序,但眼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相、顾相、王相他们也完全摸不着头脑,请钱相、父亲以及大殿下、乔公前往政事堂商议对策……”
见次子朱桐在他们面前还睁着眼说瞎话,朱沆也是气得无语。
见京襄断不可能公开承认在幕后推波助澜,钱择瑞也不想去计究这些细枝末节,他更多还是关心京襄会如何收拾残局,又或者说徐怀始终不直接露面,周鹤、顾藩、王番他们又会如何收拾残局。
“除了周相、顾相、王相,朝中还有哪些大臣到政事堂了?”钱择瑞问道。
钱择瑞以佥书院事暂领枢密院,明面上也是很有资格参与收拾残局的。
“除了高纯年、汪伯潜、晋庄成、罗望等数人,诸寺监卿、少卿、诸部侍郎、郎中都还在京中;现在城里有些乱,正逐一安排人手去接,时间可能会有些晚,”朱桐说道,又看了他父亲朱沆一眼,说道,“不过,娘亲与舅舅已经被周相请去政事堂了……”
周鹤、顾藩、高纯年三人一直以都是士臣领袖,资历、声望比王番都要高,也非钱择瑞能及。
钱择瑞原以为高纯年参与出京密谋,会蛊惑一批士臣追随绍隆帝出京前往润州,没想到最后竟然没有几个士臣追随,他疑惑的看了朱桐一眼,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至于武威郡王没有出京,此时与朱沆之妻荣乐郡主一同被请到政事堂,钱择瑞也不难理解。
武威郡王与荣乐郡主以及缨云公主、齐王,乃是大越宗室硕果仅存的成员,倘若他们也都站出来斥责汪伯潜、罗望、晋庄成、高纯年等人密谋挟持绍隆帝出京,天下还有几人能质疑?
而武威郡王与荣乐郡主都已经迫不及待赶去政事堂,也足见他们的态度了。
朱沆连正眼都不愿意瞧自己儿子一眼,是什么态度自不用说,钱择瑞有些迟疑的看向缨云公主,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公你与钱相公走一趟吧?”缨云叹气说道,“陛下直奔润州而去,看来是早就有这个想法的,也怨不得平凉公推波助澜了——毕竟真要拖到平凉公率大军渡淮之后再闹这一出,天可能真就要塌下来了!”
乔继恩点????????????????点头,表示明白缨云的意思,劝朱沆道:“朱相公也走一趟吧,权且看周鹤那个老东西有什么手段能扭转乾坤?”
朱沆终究不希望看到城中大乱,默默站起来身。
待钱择瑞反复叮属陈泛、耿靖彪等将切莫大意之后,他们就在朱桐所率领的数十名家兵簇拥下,往政事堂而去——朱沆这些年不怎么关心朝政,所谓大鸿胪寺卿,也主要居家修身养性,府上的家兵家将现在凡事都听朱桐的调遣,朱沆也无力改变。其实下面这些人,心眼都非常的清楚。
禁卫武卒与府军空城而去,城里目前仅有诸府家兵紧急站出来维持秩序,而且还要优先保证政事堂、枢密院及六部衙门那边不受流民的冲击,还要临时看守住宫门不叫乱民冲进去,城中乱糟糟一团实不难想象。
好在他们有数十家兵护卫,距离政事堂也近,没有受到干扰就赶到政事堂。
政事堂这边已经有好几十个大臣聚集到这里,甚至不等他们走进政事堂,就有人迎头跑过来,大声怒斥汪伯潜、罗望、高纯年、晋庄成等逆党罪大恶极、挟持陛下出京东奔,请求钱择瑞代表枢密院发函征召平凉公统兵征讨逆党解救陛下。
“征召之事可以缓一缓,但城中不能无兵守御,不然城外的流民都闻讯涌进来,势态就严重了,”周鹤慢悠悠的说道,“枢密院是不是先发函征召牛首山义军进城?将秩序维持好才能再谈其他啊!要不然叫流民闹起事来,我们项上的头颅也难保啊!”
枢密院掌兵马调度之权,名义上是有权力调牛首山义军临时进京,而这么一来,牛首山义军也将名正言顺接管建邺防务,而非兵变,更非逆取禁中。
钱择瑞有些心灰意冷,他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中去,特别是这次事件必然会在史书上大书特书,他要是以佥书院事的名义签署枢密院调函,必然就更没有办法将自己摘出去。
只是拖延下去,钱择瑞也担心真如周鹤所说,流民会大举涌进城来,又或者绍隆帝看到建邺城里的反应醒悟过来,仓促想着返回建邺,却迫使京襄秘藏的兵马半道进行拦截、伏击,局面恐怕会更加难看………
钱择瑞苦笑一下,朝堂上诸大臣拱手,问道:“仓促间调牛首山义军进京以备流民滋事,诸公可都没有异议?”
“枢相快快发令调兵,我等没有异议!”众人一起催促道。